不是所有的在澳華人都是好人。
這是首先要明确的一件事,甚至最有可能的是資曆老的華人欺負新來澳的華人,多的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各種圈子各種手段,烏煙瘴氣利益盤根錯節。
程水刷小某書的時候不止一次看到過有人舉報華人老闆不給兼職結工資,拖欠工資,故意給比最低工資更低的價格頻繁的招試工的大學生,屢見不鮮。
不能輕易的相信海外華人是一件衆所周知的事情。
但,華人也是消息最靈通的群體之一,各大圈子,各個職業,華人有自己的消息圈,有自己的情報網,這樣的生存優勢在末日背景下是無法替代,也不可小觑的。
他們不僅可能有國内的消息,甚至也有可能有辦法離開悉尼,甚至回國。
也許要付出一些代價,但相比起回國尋找父母,程水也甯願放下一些不信任感,願意尋求一絲機會。
悉尼北部最繁華的華人區似乎變成了唯一的解。
黃雅樂觀察着程水的表情,試探性地說:“我隻是提個意見,那咱們也不能沒有方向的往外跑嘛……反正肯定沒法往市中心去了,警察都沒辦法,萬一華人區有什麼機會,華人報團取暖總比和咱倆孤零零的好嘛。”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接下來兩天,程水和黃雅樂都待在鄰居家的屋子裡,一個人定期觀察屋外感染者的情況,一個人擰緊能找到的所有衣物和布料,她們要把布料紮成繩子嘗試從外牆下樓。
在此期間,溫度也上漲的越來越吓人,悉尼其實并不熱,全年溫度都在十幾度到三十度出頭之間晃蕩,偶爾幾天會高于四十度,程水剛來澳洲的時候是二月份,那時候已經沒有那麼熱了。
可是,這兩天的溫度持續保持在四十度以上。
澳洲的氣候是幹熱而非濕熱,很多時候汗剛出來就被蒸幹了,這也導緻缺水的問題愈發嚴重。屋内悶熱的吓人,打開窗戶,外面在炎熱中腐爛發臭的氣味連帶着熱風吹進室内,兩人的心情在這樣的環境下都變得越來越焦躁。
黃雅樂本來心中對程水着急離開公寓的想法略有異議,她覺得不必這麼着急,公寓比外面安全,至少門外的感染者不會突然突破門進來。
但随着天氣的高溫在夜晚也不見下降後,她也對離開公寓尋找水資源的方針徹底沒了意見。
好熱!!
程水隻穿着一件運動背心和短褲,貼在貓眼上觀察着。
這幾天全樓不定時的會傳來聲響,自家樓道裡圍着的感染者會随之動作,隻不過數量沒變少多少,大部分的感染者還是圍在這層不動。
真是要多謝那個拉丁裔男人了。
程水恨恨地想,她熱的滿頭汗,汗水流進眼睛滿是刺痛,她幹渴的喉嚨冒煙卻不敢動自己那隻剩下半瓶的烏龍茶。
“差不多了!” 黃雅樂在她身後小聲道,她們幾小時前剛剛輪換過,黃雅樂從門口離開換程水,她已經把被套繩子最後的收尾工作搞定了。
“真是渴死我了,咱們快行動吧,再不走我真的要躺地上動不了了。”她把被套交給程水,兩人走到窗前觀察着樓下。
廢棄的汽車把街道堵的水洩不通,幾個感染者慢吞吞地遊蕩在街上。
“下去後大概有幾個能臨時躲藏的地方吧,”黃雅樂指着地面幾處,“那邊的便利店,咱們肯定要去的,躲在櫃台裡面應該也行。然後還有那,那個藥房,我看過他們晚上拉卷簾門,咱們進去後立刻拉上卷簾門就行。”
“希望感染者這兩周都往其他地方走了,”程水也道,“至少目前看起來樓底下沒太多感染者。”
“别是藏起來了就好。”黃雅樂擔憂地說,她哭喪着臉,自暴自棄地說:“反正也不會比現在糟到哪去了,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話是這麼個理,但真要兩個末日前業餘攀岩都完全沒試過的留子突然搞這種雜技,這種滋味也是難以言喻了。
“悉尼大學好像有攀岩社吧,你去過嗎?”黃雅樂緊張地深呼吸着,看向程水。
“怎麼可能啊,”程水開始把繩子繞着書桌中間綁,書桌的大小正好大于窗子的長度,如果她們的重量太大,書桌位移,也會撐在窗上保持平衡,“我隻在動作電影裡看過這種下樓方式。”
“我也是。”
“好了。”程水盡量系緊了繩子,多系了好幾個結,她回想起自己刷到過的那些教你系繩子的網絡短視頻,但很可惜,那些花裡胡哨的打結方式她一個都記不住。
黃雅樂和程水沉重地對視一眼,開始系自己的頭發。
汗濕的長頭發粘在脖子上,又被系成一個團在後腦。程水在紮頭發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她叫停了黃雅樂:“你等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她在包裡找到了剪刀,吭哧吭哧地開始剪頭發。
“哇!!你幹嘛!!”黃雅樂一驚,“紮起來不就好了嗎?”
“不行,太礙事了。”程水歪着腦袋,咔嚓一刀把後腦的頭發全部剪掉了,呼噜兩下,隻剩下一頭參差不齊的短寸,像個毛茸茸的海膽。
“你要不要剪?”程水把剪刀遞過去,黃雅樂咬着唇有點猶豫,程水說:“下樓的時候萬一頭發散了,擋着臉看不清容易踩空掉下去。”
“我剪。”
兩隻海膽把書桌移到窗子前,背着兩個大包,攀上了窗子。
“小心點。”程水打頭陣,她叮囑了一聲黃雅樂,便慢慢握着被套繩子往下,毒辣的太陽立刻照到了身上,整個皮膚燙的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