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到了采荔枝的季節,可惜蘇月光家沒有荔枝。
村子裡頭,好幾家有高高的荔枝樹。
在荔枝成熟的時候呼朋喚友采荔枝,要爬樹要搭梯子,甚至要用到長竹竿。
這時候暑氣正熱,荔枝也鮮豔。
阿娘說一顆荔枝三把火,蘇月光心想人家家裡種荔枝的,天天吃,一大麻袋一大麻袋地吃,也沒看到他冒火。
當然他隻是想,也不敢說。
總之他們家要想吃到荔枝,那就得拼手腳。
人家竹竿敲荔枝的時候,不小心掉到屋外的,手腳快就有。
蘇月光小時候還可以跟其他小孩子一起在荔枝樹下擡頭等着,現在年紀大了,再饞也不能這麼不要臉。
但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恰在此時垂下來的一吊荔枝裡,最大最紅的那一顆脫了枝,直飛下來,就掉在他前面。
那一刻他真的想飛撲過去摘,就遲疑了一陣,一群小孩兒蜂擁而來,餓狼撲食地撲向那個荔枝。
蘇月光垂下眼眸,決絕地扭頭走了,心底被撕裂。
他多久沒吃過荔枝了?
也就是在荔枝最泛濫的時候,也就六七月份吧,一文錢兩斤,也就那個時候他才能通過正常渠道嘗到一點。
現在離那個時候還遠着呢。
沒有吃到荔枝,但他的口腔裡面充斥着荔枝酸酸甜甜的味道。
它的果肉非常飽滿,接近透明的顔色,撥開鮮豔的果殼,露出裡面白白胖胖的果肉。
果肉肥厚,核很小。
若說什麼果子最好吃,定然是荔枝。
龍眼都要次一等。
其他果子就更不用比了。
而剛才他跟一顆荔枝擦肩而過了,分明他低下身就可以第一個拾到的。
他莫名委屈,眼淚都出來了,為什麼要長大?一點好處都沒有!
這種生活好累!
他又莫名想成親,想到那個上門提親的少年,不知道成親後生活會不會有所改變?
可是那個媒婆一直沒有消息呀,他撇了撇嘴。
還沒到家,遠遠就聽到了小弟弟,鬼哭狼嚎的慘哭聲。
以及他娘的罵聲。
蘇月光歎息一聲,調皮的小弟弟,不知道又犯了什麼錯。
蘇月光放慢了腳步,可不敢那麼快回家,隻能等他娘打完再說,誰有那個狗膽敢在他娘打娃的時候上去勸。
不知過了多久打罵聲止了,蘇月光松了一口氣,這才從轉角轉出。
被打完的小弟弟抽抽噎噎站在門口不敢進屋。
低着頭又擦了擦眼淚,扭過頭來看到蘇月光,哇一聲哭了。
蘇月光拍了拍他肩膀,莫名又想起剛才的那一顆荔枝,要是拾起來多好呀,現在就可以分給弟弟了。
不過他弟弟沒哭多久,突然露出潔白的牙齒,沖蘇月光龇牙一笑。
蘇月光還愣神的時候,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大把荔枝來,塞了一把給蘇月光,小聲悄悄說:“快點吃,不要給阿娘知道。”
看了一眼屋子裡頭,拉着蘇月光繞過了屋子,走到屋後頭去。
這裡有個草棚,堆了許多稻草。
他幾個弟弟妹妹都坐在這裡,一看到他們趕緊招手。
幾個人排排坐在稻草堆上吃果子。
蘇月光嘴角忍不住彎了彎,這是一個團夥作案事件,但他還是忍不住學着阿娘口氣訓弟弟妹妹:“不可以偷東西!”
大弟弟回道:“沒有偷,那棵樹已經摘過了的!”
兩個妹妹吐吐舌頭。
蘇月光擰眉頭道:“摘過了就不是偷了?”
他們改口改得很快:“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