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嘴角下抿,看着很難過受傷摸樣,轉過頭來就這麼盯着他,良久未言,幽深的眸子,一切恍在不言中。
蘇月光心髒像被小小的針紮着,千針萬箭,叫人難受,縮了縮,還是擋不住對方深沉的目光。
終于忍不住,像隻小烏龜小心探出頭來,低聲道:“那、那個太貴了,吃點别的吧。”
擡手勾過額發,實是擋着對方燙人視線,紅着臉低低道:“紅封,也不必包這麼大,一兩文,足已了。”
沈東遇這才笑起來,淺淡的笑,微彎的眉眼,輕風拂過,額發飄散,很迷人。
沈東遇低聲道:“好啊。”
蘇月光長長松了一口氣,心髒仿佛被抛起砸落一樣跌宕起伏。
匆匆掃了眼周邊,一堆水果,獨荔枝最為鮮豔。
“買個荔枝吧。”蘇月光小聲說。
“好。”
每年六月,看到街邊一攤攤的荔枝,鮮豔飽滿,總叫人忍不住嘗兩個。
那些穿着好看的書生也愛吃荔枝,一邊吃一邊搖頭晃腦地道:“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荔枝滋味豐富,甜大過酸,甜中微酸,此等味道,很上頭。
挑選荔枝很簡單,挑大的飽滿的就好,都是果農新鮮摘出來的。
任挑的一開始賣價就高一些,不任挑的價格就便宜一些。
荔枝不算貴,幾文錢就吃得七個人撐撐的,過足了瘾。
前兩日就吃到了半個麻袋,今日又吃,依然覺得好吃,怎麼吃都不會膩。
撥開殼有一股獨屬于荔枝的清香,飽滿欲滴的果肉,一口入腔滿滿的滿足感。
他們吃荔枝都這麼暴力,一口吞掉然後吞核,如此吃荔枝最爽。
沈東遇偏頭看着開心吃着荔枝的蘇月光。
小哥兒有點瘦,臉頰鼓鼓的,眼睛黑亮亮,吃到好吃的東西,彎着眉眼笑了笑。
就連心尖都暖和了。
從第一眼看到他,就想将他帶回家養着。
露出來的手臂細細瘦瘦的,仿佛一隻手就能折斷。
沈東遇懷裡揣着被退回來的七十五文,情緒不明地勾了勾唇。
正吃着呢,忽然有道說熟悉又不熟悉的聲音響起:“哦,你們幾姊妹都在這裡賣菜啊,旁邊這個是誰呀,哦,不就是上次到你家提親的那個漢子啊,哎喲,這麼快就搞在一起了。”
扭頭看去,竟是遇到前來趕集的同村周大嬸。
這人嘴忒碎,今日叫她看到了,回去定會告訴他們阿娘,還不止,全村都要知道!
蘇月光吓了一跳,差點沒将荔枝果肉帶核生生吞下去,情急之下,沈東遇伸手過來扶了扶他的後背,低聲道:“沒事吧?”
蘇月光好一陣嗆咳才将荔枝吐出來,臉蛋憋得通紅。
周大嬸笑道:“哎呀,這麼不經逗呀?”
沈東遇擰眉不悅地瞪了周大嬸一眼。
周大嬸還要說什麼,沈東遇道:“我們就是賣菜,剛好遇到,閑言碎語不要多說。”
這年輕漢子俊是俊,闆起臉時也是真兇,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周大嬸哪裡敢多說,嘟囔了句趕緊走了。
沈東遇寬慰道:“不必理會,我們行得直坐得正。”
“嗯。”蘇月光悶悶應了聲也沒多話,這會兒荔枝也不想吃了。
沈東遇心頭也是壓抑,時不時看蘇月光一眼,這會兒小哥兒心事沉重,沒有偏過頭來看他了。
時光如箭飛梭,蘇月光難熬的曙光真真切切過去,一眨眼就已晌午。
年紀還小的弟弟妹妹肚子餓得咕咕叫,粥桶沒帶過來,在這裡吃飯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