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葉啞口,覺得哪裡不對但又一頭霧水,跟着五條悟回了他的房間,看傭人來送飯,眨眨眼:
“你一個人吃飯?你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都沒人打擾你。”
“現在有了。”
五條悟撐着臉看電視,臉上漫上淡淡的倦意,嘁了一聲:“誰跟他們一起吃,煩得要死。”
“……哦,那你慢慢吃,我不打擾你。”
清泉想,可能這人比較喜歡安靜,例如一個人吃飯。
他說完就走了,跑去旁邊書架的位置上,盯着一面牆的書瞧。
上面的書好像又多了一層,編程數學之類,他看不太懂,但很新奇。
他沒看見不遠處坐着吃飯的人吃了兩口,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觀察一個新物種,一錯不錯盯着他看。
隻是中途,他突然莫名有點冷,回過頭,少年正在喝湯,好像沒什麼不一樣的。
房間雖然開着燈,但燈光有點太亮,少年一個人待着,也沒開電視,除了動筷子咀嚼吞咽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心中一頓,又溜達回去,坐在少年對面。
“我問一下,你喜歡一個人吃飯嗎?”他真誠發問:“我家從不這樣,太安靜了我吃不下去,陪你說話你會不會煩啊。”
五條悟看了他一會。
青年手肘撐在桌面上,手指搭在側臉,白青色的眼睛顔色分明,大概是習慣看着人眼睛講話的緣故,給人一種真誠透徹的感覺。
不過年齡在這,不會單純,而是成年人的灑脫和随性,連關切都顯得格外遊刃有餘。
他蓦地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稍有些惡劣的笑容:
“會。”
于是青年被噎住,看出了他在逗他,也不生氣,而是放松的吐了口氣。
“對嘛,你這個年齡的人,闆着臉多沒意思,五條家看起來也沒多好,你不喜歡這裡。”
這下被噎住的變成五條悟,他舉着筷子,目光幽幽看着他:“你是我親戚嗎?但五條家确實不行……外面是怎麼吃飯的。”
“……異世界那邊很少有和睦的家庭,都是夥伴們一起吵鬧。我家的話,我家隻有我一個兒子,所以是三個人吃飯,也沒有很熱鬧……但就是和這裡不一樣。”
清泉葉皺着眉抵着下巴思考如何形容,最終索性一擺手:“如果有機會,我帶你回家你就知道了!”
五條悟表情微妙,他挑眉,沒提你家可能出事了這種彼此都有數的話,笑了一聲:
“哦,好啊。”
天色很晚,吃過飯兩人看了會電視,主要是清泉葉看電視五條悟看漫畫,就收拾收拾準備睡了。
傭人過來鋪被子,五條悟去洗漱換睡衣,等再回來,就看見清泉葉已經在靠近門邊離他有段距離的榻榻米上躺着。
清泉葉有點嗜睡。
中午的時候雖然睡了幾個小時,但剛剛他就開始發困,沒什麼精神。
因為蓋不了被子,五條悟給了他一隻枕頭,他就躺在枕頭裡,脫了外套蓋在身上,有些長的黑發柔順搭在米色皮衣,隻露出一雙眼睛。
“晚安。”他打了個哈欠,似乎是硬撐着沒睡,剛說完就沒了聲音。
五條悟關了燈,靠在枕頭上打遊戲。
他的生活一直如此。
家裡已經沒什麼能教他的了,體術老師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手下敗将,随着年齡漸長,長老家主對他逐漸褪去了漫不經心,開始以面對獨立利益集團的方式對他嚴陣以待。
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五條家的祖宗。六眼需要安靜的環境,他也不願意身邊有人煩他,就把身邊人就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吃吃飯打打遊戲,再花點時間精進咒術和體術,日子就是這麼一日一日過來的。
生活很無聊,他是未來的最強,‘最’意味着隻有一個人。
昨天夜蛾正道來了,說來年他十五歲,可以考慮四月份入學東京咒術高專。以五條悟的地位,他就算一直留在家族裡接受教育,甚至提前接手家族公務,一成年就繼承家主之位,都誰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去高專才是浪費光陰,還要被高專頂頭上司的總監部鉗制。
但夜蛾正道能跑到他面前撬五條家牆角,很難說不是五條家默許的。高專身為咒術界區分于家族咒術師和總監部咒術師的第三股力量,一向站在一個微妙的邊界線上。
五條悟未誕生時,五條家因家傳術式無下限使用難度較高的原因,實在算不上強勢,比不得以咒具輔助出名的加茂和到處通婚咒術存量驚人的禅院,所以京都咒術高專的權力瓜分中,沒五條家什麼事。
五條家希望他去較為自由偏遠的東京咒術高專收攏權力,來積攢他們一統咒術界的儲備力量。
那他就更不想去了,他看得清,所以煩得要死。
他當時就想拒絕,但一擡眼卻看到夜蛾正道好像懷有某種期待和信念的眼神,這個天真的成年人有着改變一切的決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他成為他版圖中的一員。
其實五條悟沒多在意他們的算計,他不反對,也沒打算支持他。但莫名的,他沒當場拒絕,也沒答應,含糊兩句就應付過去。
哦,夜蛾正道還匆匆忙借用了五條家的書庫。
聽說千年一見的無上限的咒靈操術橫空出世,已經基本預定會成為咒術高專的一員。
千年一見,比他的六眼還多五百年呢。
他想笑,但扯動嘴角,又覺得無聊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