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教室,每天都要去校醫室上班過來隻是看熱鬧的家入硝子隐約聽見什麼聲音,但她沒說話,眨了眨眼,饒有興趣的看兩個同學吵嘴。
“檢讨是什麼東西?誰要寫。”五條悟更理直氣壯。
清泉葉清醒過來,就看見夏油傑公式化微笑的臉,他看起來很火大。
“我也不想寫,甚至不想開學第一天就和同學打架,炸爛了學校校門和總監部的車子不說,還被老師勒令在教室反思,行李箱就放在教室外,連宿舍都沒去,五條同學,怎麼回事呢?怎麼會發生這麼糟糕的事呢?”
“……原來那個車是總監部的……炸的好啊!”恍然大悟,五條悟鼓掌叫好。
“……你打架的時候難道在神遊?之後不是和那幾個人見過面了,而且老師三令五申讓我們反思啊!?……而且你抓住重點啊?這才是開學第一天,第一天!!!”
夏油傑頭上爆出十字,他痛心疾首:
“以這樣的精神面貌開始高專生活感覺我的未來完蛋了!”
“會被這種東西影響,我覺得你的人生已經完蛋了。”五條悟冷靜指出。
“所以拜誰所賜啊!!”
撐在桌子邊,清泉葉在五條悟和夏油傑中間晃腦袋,輕輕眯起眼睛笑了。
他小聲:“他很有趣吧?你們關系看起來很好。”
這邊夏油傑還在仿佛咒靈一樣怨氣滿滿控訴早上五條悟不分三五的就上來和他鬥毆導緻一系列慘案發生的可恨行徑,家入硝子眨巴眼睛津津有味的看相聲聽小品,撐着臉頰眼珠子搖來搖去,兩人就突然聽見一直沒興趣的人冷不丁開口,仿佛對誰說話似的。
“嘁,誰跟他關系好了。”
夏油傑啞巴了。
他幽幽看向五條悟空無一人的視線落點,一無所獲後緩緩和滿目驚異的家入硝子對視,又和她一同看向好像剛剛根本沒說過話似的五條悟本人。
五條悟仍然臭着臉,站起身,說了句:
“檢讨這種東西,寫不寫都無所謂吧,早知道是寫檢讨我就不來了。”
夏油傑小心翼翼問:“……你……你在和我們說話?”
睨了他一眼,五條悟手插入口袋,态度桀骜:
“不然呢?不是去吃飯麼,走了。”
“但是夜蛾老師……”夏油傑面露掙紮。
五條悟已經伸手去拉門,家入硝子默默低下頭收拾桌上的棉簽創可貼,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嘩啦’一聲,門被拉開,一道粗壯的陰影筆直插在門口。
夏油傑不吭聲了。
五條悟擡頭看一眼,理直氣壯,先聲奪人:
“哦,夜蛾,你站這幹什麼,早上吃了嗎。”
夜蛾正道:“……”
夏油傑:“……”
家入硝子:“噗……”
剛剛把總監部查賬的人送走,聯系了維修隊修理大門,和校長彙報早上的事情,和咒力登記的咒術師商量了一下夏油傑的咒靈情況,忙了一早上一頭汗的夜蛾正道眼神逐漸複雜。
“……我不吃,你們去吧。”他艱難說。
孩子想吃飯,他還能攔嗎。
眼看着幾個人要走,他趕緊補上幾句:
“校服設計圖記得交,檢讨一周内給我。夏油你先去宿舍樓放東西,下午沒課一起出去買點生活物品。”
“哦!!”
“設計圖是什麼?”
“老師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夜蛾正道擺擺手:“去去去!你們倆保護着點硝子!”
“我們會保護好家入同學的!!”
“所以設計圖是什麼?”
“好诶!我們幹脆在外面吃吧?”
五條悟有點不情願,卻乖乖的跟着兩個同學,看見夏油傑拖着行李箱,順嘴無情嘲笑了他。
清泉葉緩緩落後了幾步,少年們叽叽喳喳往門外走,影子落入他的眼瞳,他的眼中盛滿笑意。
……但是,夜蛾正道……
笑意逐漸散去,清泉葉側過頭,看向背對着學生走入陰影深處的夜蛾正道。
剛剛某個瞬間,夜蛾正道的某個表情和某個角度,讓他産生了一種強烈的即視感。
于是記憶突然複蘇,像是聯通了的電路。
——他見過夜蛾正道,見過他的照片。
時間太過久遠,夜蛾正道長的着急。而且他當時要記住的名字太多,實話說,若不是近距離觀察回憶,加上這稀有的「傀儡師」術式,他不一定能把夜蛾正道和過去記憶中的那個人對上。
“喂,不走嗎?”五條悟遠遠問。
“五條,你到底在和誰說話?”夏油傑一臉警惕。
“哦,來了。”清泉葉回神轉過身,眉眼在轉身的那一刻沉入陰影,面色陰沉滴水,卻又在徹底轉身後,恢複正常。
「咒術師的好壞,咒術界的未來,都和我們清泉家無關……但誰讓我們家的人生性善良,尤其是你爹我……哈哈,開玩笑的,欸,别告訴外山老頭。」
「葉,這是全咒術界我們能搜集到的在籍二級及二級以上的咒術師名單和咒術高專在讀學生名單。不需要牢記,但他們的術式、家系、就職方向,要大概清楚。清泉家不入世,但不能一無所知……」
忘了自己說了什麼,清泉葉記得自己隻低頭,任性的把醜醜的老頭子的資料撇到一邊,挑着年紀小的那一疊翻開。
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在讀學生名單。
第一頁,黑發黑眸樣貌普通帶點兇悍的一年級少年直視着着鏡頭。
碎裂昏黃的記憶裡,「夜蛾正道」的名字被切成幾塊。
清泉葉深深吸了口氣,揮散眼前的虛影。
充盈的咒力象征着他負面情緒的累計,長達數個月的噩夢不斷的睡眠,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思緒太過混沌,平時還能忍耐,但在五條悟身邊睡了一覺後,他的血肉嘗到甜味似的,亟待安眠。
一行人先去了宿舍樓放夏油傑的行李,清泉葉望了眼宿舍深幽的走廊,猶豫一會,輕輕扯了扯五條悟的袖子。
“?”
“五條,我可以在你房間睡一覺嗎?”
有些為難,他低垂眉眼,眼睫低低垂落:
“抱歉,我太困了。”
少年揚眉,沒說什麼,徑直打開了走廊最深處的房門。
屋子裡的行李還沒有收拾,床上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枕頭,幾個行李箱放在房間的一角,一看就是家傭幫搬的,主人似乎暫時并沒有打開的想法。
“……謝……?”
彎彎眉眼,道謝的話還沒說完,五條悟莫名燦爛一笑。
‘咔哒’,門被從外面關上。
密閉的房間,關閉的窗戶,無法離開的局面。
笑鬧聲順着走廊遠去,宿舍樓重歸寂靜。
密室内,孤零零站在房間中央的清泉葉一臉茫然。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