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極度的安甯的喜悅中,墜落感将他抓回人世,身心的失落與空虛襲來,五條悟淩晨驚醒。
天色微微亮起,已經是早上。
他精力充沛,從沒睡這麼好過。
清泉葉仍然睡着,背對着他側躺,是輕易不能叫醒的狀态。
幸好。
汗水打濕了睡衣,緊緊貼在身上,從裡到外都一片濕涼。
鼻尖是青年淡淡的極為清新的味道,五條悟聽到自己心跳過速跳動的聲音。
慶幸,他第一次那麼慶幸。
幸好清泉葉沒醒。
心跳聲緩緩平息,五條悟終于不得不面對下一個問題。
他闖禍的貓一樣悄悄抽回橫在青年腰間的胳膊,吞咽了下口水,撐着身體坐起來,沉默幾秒,做賊似的觀察了清泉葉的狀态,伸手偷偷摸了一把被子裡面。
裡面是幹的,沒有被弄髒的痕迹。
太好了,被弄髒的隻有他自己。
……
……
紅意蔓延上耳際,五條悟後知後覺面目猙獰。
……他在慶幸什麼啊!
***
清泉葉很困惑。
一大早,五條悟就在躲他。
也不是做了虧心事的躲,就是……突然很有距離感的躲。
這是好事,清泉葉不打算太依賴五條悟,他早上确認了五條悟的吊墜,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有一部分被徹底活化了。
在徹底活化之前,他最好還是離五條悟遠點。
……等等。
“昨天你在哪睡的?”他忽然問。
白發少年表情淡定,摘下剛戴上的墨鏡,語氣中還帶着點理所當然:
“床上。”
本來應該不好意思一下,但五條悟太淡定,一臉平靜低頭安靜擦墨鏡,清泉葉隻能幹巴巴問:
“……沒擠着你吧?”
“沒事,睡得下。”五條悟心如止水,甚至換了個墨鏡擦。
“那也不行……就這一次,我之後在地上睡就好……”清泉葉想了想:“算了,我不回……”
“住得下。”
五條悟戴上墨鏡,把漂亮的眼睛擋住,站起身:“我去上課,窗戶給你開着……喂,别亂跑。”
“欸——?”
來不及說下一句,五條悟空着手就走了。
匆匆忙忙的,像是有狗在追。
走到一半他又理直氣壯的走回來,清泉葉以為他有什麼事要說。
結果五條悟一扭頭,氣勢洶洶的從桌上抓了一把糖,一言不發轉身又走了。
這次他沒再回來。
清泉葉一頭霧水,但沒人能問。
……啊,青春期嗎?
睡了好覺,積累的重壓消失不少。自覺五條悟大概不會願意時刻被他跟着,清泉葉沒去教室,而是繞着整個咒術高專探查。
晚上回去的很晚,五條悟正靠在被子上打遊戲,聚精會神的很。
洗漱完,他身邊就莫名其妙空了一片位置。
清泉葉自覺微妙但沒想出來哪裡不對,安分躺在床上,側過頭看五條悟玩遊戲。
是最新款的遊戲機,小人在遊戲機裡噼裡啪啦的打架,察覺到他的視線,五條悟輕輕側過來畫面。
不知不覺的,頭就挨近了一點。
清泉葉沒注意到這件事,他已經昏昏欲睡了,側臉壓在少年肩側,眼皮低垂,呼吸舒緩。
五條悟也跟着停下動作,放下遊戲機,抽離身體,背對着他閉上眼。
結果午夜,五條悟再次突兀地在被窩中睜開雙眼。
算不上驚醒,也沒有發生昨晚的事……雖然醒來的也不太體面。
月光冷澈,昏暗的房間勉強能看清很近的東西。
在極近的距離和淺淡的月光中,他朦胧看見清泉葉鎖骨處的一個模糊不清的點。
他看了許久,才大夢方醒一樣打了個冷顫,把自己從清泉葉的懷抱裡拔出來,抱着被子一退就是一被子,白毛亂七八糟的翹起,像是電視廣告裡無能為力的中年男人一樣潦草的坐在床邊,陷入沉思。
這是什麼……?
打亂他思緒的是一聲含糊的呼喚。
清泉葉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但好像沒有徹底清醒,五條悟很熟悉這個,雖然清泉葉會在深睡眠狀态恢複意識睜開眼,但他白天隻會覺得自己做了個夢。
他噩夢很多,久了,自己都會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此時,清泉葉白青色的眼眸松松睜着,朦胧着眼睛看他,聲音很輕:
“……五條,你睡不着嗎?”
五條悟沒吭聲,他冷淡審視着這個人,眼眸中透出深深的困惑。
沒有聽到回應,清泉葉垂下眼皮,手卻伸出,輕輕扯動他的衣角,聲音含糊又黏糊,像撒嬌:
“睡覺,别玩了。”
五條悟:“……”
他默默把被子橫在腰間,抱的更緊了點,在這種特殊的時候,罕見的有幾分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茫然與慌亂,耳垂紅的滴血。
可那隻看不懂情況的手依舊恬不知恥的搖了搖,青年聲音更軟了幾分,很本能的在哄人。
“五條?悟?”
五條悟:“……”
死死盯着抓着衣角的那隻手,少年的精緻面容逐漸抽搐扭曲猙獰成一團。
這……不能怪他吧?
這也不全是他的錯吧?!
這誰忍得住啊!就問誰能忍得住啊!
抛開他沒拒絕不談,清泉葉難道就一點錯沒有嗎?
退一萬步來講,清泉葉難道不該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