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解決辦法,在烙印完成之前終止轉移,不會有問題。”
堆積如山的書冊,外山新撿起一本泛黃的裝訂冊,選出一頁放在清泉葉面前。
那是一頁手繪的圖紙,但是火焰花紋,自下而上生出一朵紅蓮,面積龐大。
“這是前代繼主的紋路,并不像你說的那樣生于手臂,而是生于背後,而這是更前代的紋路……”
另一本書被攤開,這次則是大量水紋,面積要比上一個更小些。
“——這個生于前胸,從胸口散開,寬度從胸部中央到背部中央,高度則為鎖骨到肋骨下,是包裹的形态。”
“理論上,這紋路是根據繼主和愛人的感情程度衍生的,但你情況特殊,所以不需要關注太多。手臂上的紋路能夠伸展的面積小一點,也不确定最終會蔓延到哪裡。但按照過去留檔,最早是完成在手肘處,在蔓延到手肘之前,你還有停止的時間。”
書籍一摞摞堆積直到天花,暗綠色的窗簾遮蔽了光線,青年繞過桌面,從亂成一團的桌上扯出另外兩張白紙攤開。銀色眼鏡在黑暗中隐隐折射出冷冽的光線,外山新按在紙上,聲音沉緩:
“……我不知道蔓延的速度,但三年……你可能隻剩下三年,葉,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哪怕六眼和外山有【不得傷害六眼】的束縛存在,我也可以在反噬之前完成……”
“不可能。”清泉葉靠在窗口,語氣堅定:“沒有必要,你别自作主張。”
“……那就隻有這個辦法。”外山新說。
“嗯,多謝,我走了,沒有意外的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清泉葉不置可否,看向窗口,聲音輕緩:
“我再說一次,不要自作主張……外山新,我信任的人不多,你不要騙我,你不要背叛我。”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葉,我不會和你撒謊。”
外山新深深吸了口氣,将壓着的紙張抽出,推到清泉葉的方向:
“還有,你不讓我去調查那個兇手,我聽你的……但如果你出了意外,或者五條悟……”
“我會盡快,他不會出事。”清泉葉頭也不回的說。
“我知道……但五條悟的确可能會出意外不是嗎,他是六眼,他腹背受敵,清泉葉,你清醒點,你比我清楚他在面對什麼!”
像是壓抑許久後的爆發,外山新看清泉葉看向他,聲音驟然軟了下來,但還是咬牙切齒:
“兩個月!我們吵了兩個月,你明知道我的術式能幫你解除烙印,他隻需要失去一條手臂,咒術師失去手臂的事情還少嗎?你明明有留在這裡還能獲得自由的辦法……你護着他,從頭到尾都護着他,好,我幫你想别的辦法……你聽我一次,你看看這個。”
“……什麼?”
“失去錨點的情況下,為了強行留在這裡,你會非常痛苦。比起讓你忍着痛去追殺敵人,這就是能讓你找到那個人的最快辦法,等你離開……去别的世界,你能省着點力氣……更安全些。”
聲音逐漸顫抖,外山新失去力氣般跌坐在椅子上,他輕輕吸了口氣:
“清泉家存在特殊,和‘它’的束縛就是一部分……這是我最後能幫到你的地方了,葉……來看看吧。”
腳步聲從窗前走到桌邊,清泉葉彎下腰閱讀紙上的信息,他頓了頓,有些驚訝的擡頭看了一眼外山新。
“我請了車,會把你送到東京。”
書籍堆疊出的大片陰影中,外山新沒有擡頭,他頓了頓,問道:
“……你保護六眼,真的,隻是保護?”
清泉葉想了想,笑道:
“他沒做錯什麼,沒必要因我受苦。”
房間外響起車喇叭的聲音,清泉葉原地徘徊了一下,轉身就要走。
外山新低垂着眼眸,伸手握住滿是割痕的手腕,血液順着尾指下滑,滴答落在地毯上,他看着血紅的紋路,深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
“葉,我做的足夠嗎?”
似乎因這句話而羞愧難安似的,外山新側過了頭,不敢和清泉葉那恐怖的異常眼眸對視。
清泉葉微笑着,聲音幹脆無情:
“我覺得嘛……不夠。”
……理應如此。
之後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那個熟悉的少年灑脫的沒有回頭,輕聲道别後,就随着汽車發動的聲音遠去。
外山新踉跄站在窗邊,看着青年在風中遠去。
昏黃的日光中,他面色蒼白如紙,眼神灰暗,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隻剩下兩個黑黝黝的黑洞。
“真狠心啊,葉。”
他笑了笑,有幾分莫名的意味,眼眸的顔色卻更深了幾分:
“也是……我應得的。”
背叛者外山新的一生,大概就隻能在背叛這條路上,走到死亡為止。
*****
高專體育館,噼裡啪啦聲不絕于耳。
五條悟和夏油傑在打籃球。
氣候到了晚秋,再過一兩個月就新年了,寒假蓄勢待發,時間上也寬松很多。
對于某個被失戀同期欺負了兩個月的人來說——他終于有時間算賬了。
背後籃球入框,夏油傑側頭用餘光看下落的籃球,他深深的,深深的吐出口氣。
“悟啊……”
“昂?”
跑過去撿起籃球的五條悟漫不經心的運球,趾高氣揚的發出欠揍的音節。
“你打籃球……”
夏油傑深深吸了口氣,比出大拇指,然後殘忍無情的倒着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