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雖然這話很矯情,但魏眠栀說出口後沉甸甸的心髒瞬間如釋重負。
她哭的時間也不短了,雖然頭腦還是昏沉的,但她隐隐約約意識到自己現在在抓着程硯馳的衣襟,以及——被他抱在懷裡。
程硯馳的體溫形成了一層無聲的保護膜,将魏眠栀與世界隔絕起來。他衣服布料很細膩,貼在魏眠栀濕潤的臉頰上,耳畔的不規律心跳聲此時也逐漸清楚起來。
程硯馳依舊沉默着,一直在安慰性地輕拍着魏眠栀的肩膀。
魏眠栀做足了心理準備,總算是松開了揪着程硯馳衣服的雙手。
程硯馳感受到她後退的動作,順從地張開了懷抱。
魏眠栀垂頭胡亂抹了把眼淚。
“别用手擦。”
她聽見程硯馳的聲音,然後一包紙巾出現在自己眼裡。
魏眠栀的手還在發抖,拆了好幾次包裝袋都沒拆開。程硯馳看不過去了,上前一步,重新拉進了與她的距離,從她手裡拿回紙巾,拆開後遞給她。
魏眠栀默不作聲地擦着眼淚。
“我看看。”程硯馳說。
“幹什麼?”魏眠栀吸了吸鼻子。
“看看花貓把臉擦幹淨沒。”
程硯馳見魏眠栀無動于衷,皺着眉頭捏住魏眠栀的下巴,擡了一下。
女孩紅彤彤的雙眼還泛着淚光,睫毛還挂着要落不落的淚珠,在燈光下閃着微弱的瑩光 。
程硯馳自己抽出紙巾,捏住一角,彎腰靠近魏眠栀。
在柔軟的紙巾小心翼翼地按壓在她的眼角時,魏眠栀屏住了呼吸。
她的耳膜和胸腔裡鮮活跳動的心髒所共振,像漲潮時的海浪,洶湧澎湃。
程硯馳專注地凝着她,手法細緻且小心,一毫米一毫米地擦過魏眠栀白皙的肌膚,像是在修複一件寶貴的瓷器。
魏眠栀不自覺地眯起眼睛,透過朦胧的視線,她看見程硯馳的唇角往下彎了一點點。她不敢往上看,害怕對上程硯馳的眼神。
“好了。”
程硯馳直起腰時,帶起一陣含着薄荷的風,他胸前的淚漬十分紮眼,在提醒魏眠栀剛剛是究竟如何毫無形象的埋在程硯馳懷裡哭的。
但程硯馳并沒有去注意那片深色,他将魏眠栀眼前的發絲别回她的耳後。
“一個人悶聲哭的話。”
他的嗓音清朗,并不常見的溫柔悄無聲息地占據魏眠栀的心房,連掠過的風都逐漸升溫。
“會有人心疼的。”
魏眠栀用潋滟的眼眸凝着他,從少年的神情裡似乎看出了憐憫。
她甯願程硯馳對她隻有冷漠,也不想他用這種同情小動物似的眼神看着她。
魏眠栀胸腔裡的澀與苦翻江倒海,她極力把委屈藏起來,腦海中所有的不理智化作一把鋒利的刀捅向程硯馳。
“如果你隻有同情我,就不要說會有人心疼的這種話。”
*
蘇川市的傍晚六點半,餘晖如揉碎的金箔灑落遍地。
闵瀾和程硯馳陪魏眠栀來接宋青黛。
魏眠栀一分鐘内看了三次時間,闵瀾隻當她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媽媽。
“芝芝!”
魏眠栀聽見熟悉的聲音後擡頭去看,宋青黛拖着兩個行李箱笨重地朝這邊移動。
程硯馳見狀連忙上前幫忙。
“阿姨好,我是硯馳。”
宋青黛露出笑臉:“是硯馳啊,你和阿瀾一起來的?”
“嗯,陪眠栀來接您。”程硯馳自然地接過行李箱。
行李箱已經老舊了,金屬拉杆抽出來的時候還有些費勁。
“青黛,好久沒見了吧。”闵瀾拉住宋青黛的手,手上粗糙的紋路像砂紙似的,掌心還結了層薄薄的繭。
這都是宋青黛在魏家操勞的痕迹。
闵瀾不願在孩子們面前提這些,拉着宋青黛往停車場走去。
魏眠栀自動落在後面,跟着拖着兩個行李箱的程硯馳身邊。
“給我一個吧。”
程硯馳避開她的手,回道:“看好你的路。”
闵瀾驅車回棠裡别院,宋青黛終于有時間“關心”被晾在一旁好久的魏眠栀。
“芝芝在闵阿姨家沒添麻煩吧?”宋青黛從副駕駛座回頭,聲音輕的像是随口一問。
闵瀾接過話茬:“哪來的添麻煩,眠栀可乖可懂事了。上周我過生日,還自己偷學做了個蛋糕給我,還有織的圍巾,可漂亮了。我恨不得讓她一直留在我家,青黛你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