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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硯馳雙眸無神地攪着碗裡的冰鎮楊梅,冰塊發出叮當脆響。
齊朗看不下去了,将他手中的勺子抽出來,把碗挪到自己面前,一口消滅兩顆楊梅。
“你神經啊。”
“與其看你禍禍,還不如我替你吃了。”齊朗故意砸吧嘴,酸甜的汁水溢滿整個口腔,給這炎炎夏日帶來一絲冰涼。
“行了,作為你堅強的後盾,看你最近這悶悶不樂的模樣,我也甚是難受。說吧,發生什麼事把咱栀姐惹毛了。”
“我?惹她?”程硯馳氣極反笑,眉心突突直跳。
“你最近球打得巨爛,還變得巨暴躁,經常莫名其妙地塞給我早飯和水,等等我就不一一列舉了,你心裡有數。”齊朗頓了一下,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續道,“經過我多天的觀察,我認為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魏眠栀沒和你說話,拿你當空氣的那種,連你的座位都要繞開走。”
他連懷疑都不懷疑了,直接認為上了。
程硯馳氣得要吐血:“齊朗你這是每一句都往我心窩子裡插。”
齊朗頭一回見程硯馳這麼激動,都害怕他背過氣去,連忙傾身壓住他的肩膀:“哥哥哥咱慢慢說行不。”
程硯馳靠着椅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翹起二郎腿,臉色比剛才還要黑。
程硯馳似乎和自己賭氣了一分鐘,才開口說話:“行,是我惹她了。”
他語氣冷硬:“我惹她生氣了,惹她哭了,她不接我電話也是應該的,我不該自己生悶氣,我應該第二天就去找她和好。”
程硯馳已經處于是夢到哪句說哪句了。
“我是魏眠栀嗎?你給我說有啥用?”齊朗忽然福靈心至,“所以說,你每天早上給我的早飯其實是你下意識給魏眠栀拿的?”
“閉嘴。”
“這怎麼了,很不光彩嗎?”齊朗故意犯賤。
“滾。”
程硯馳恨不得把齊朗塞進垃圾桶裡。
“别罵我,留着力氣去給魏眠栀說吧。”齊朗沖一個方向努了努下巴,程硯馳看過去,魏眠栀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烈日炎炎,魏眠栀穿着實中的夏季校服,露在外頭的胳膊被陽光照得很白,背着書包獨自穿梭在人群中,單薄的身影,顯得孤單寂涼。
齊朗見程硯馳看得入迷,不禁踹了一下他的椅子腿:“愣着幹嘛,今晚不說清楚,明天可是周末,兩天見不着人啊。”
魏眠栀在賣烤鱿魚的小攤前停下,要了兩串烤鱿魚,付過錢後站在原地等。
宋青黛今晚要加班,回家肯定很晚,所以魏眠栀打算自己在外面找點吃的對付兩口。
宋青黛的工作是闵瀾幫她找的,在一家小公司裡做會計,這個小公司的老闆跟闵瀾有點交情。
宋青黛告訴魏眠栀這件事時,魏眠栀滿腦子都是程硯馳。
那天的程硯馳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甚至還在哄自己,可自己卻還對他發脾氣,鬧成現在這個尴尬的境地。
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剛認識程硯馳的時候。
那張冷冰冰的臭臉,再也不會對她有任何情緒了。
魏眠栀胡思亂想着,視線裡出現一個長得很像程硯馳的身影。
媽呀!
怎麼想他想得都出現幻覺了!
魏眠栀恨不得拍兩下自己的臉,讓自己别再去想程硯馳了。
她接過老闆遞過來的鱿魚,一轉身,差點撞上一堵人牆。
魏眠栀蹙眉。
這人幹什麼啊?好沒有道德,擋在人面前。
魏眠栀在心裡默默吐槽,卻也沒有擡眼,側了一下身擡腳就走。
被無視的程硯馳:???
他沖不遠處的齊朗無奈地聳肩,用口型說道:“她瞎了?”
當然他不敢直接沖魏眠栀說。
齊朗翻了個白眼,做了個“上”的動作。
程硯馳很是無語,但還是跟了過去。
魏眠栀走得很慢,程硯馳也隻好放慢步伐跟随着她。
女孩柔軟的烏發好像短了些,應該是剪過了,紮起來隻落到了肩膀往上一點,此刻正跟着她走路的幅度一晃一晃的,還漾着金色的弧度,薄肩撐着沉沉的書包。
程硯馳知道她的書包裡除了各科的作業就是其他課外輔導資料和曆年高考試卷,很是枯燥。
之前放學時,他還會幫她提書包,雖然魏眠栀說過不用他幫。
其實魏眠栀像一道無聊且複雜的數學題,隻是看着就令人望而生畏,可程硯馳還是忍不住想去靠近她,想去了解她更多,還想……把這道難題破解。
面前的人不止何時停了腳步,程硯馳也連忙“刹車”,與她的後背隻剩下很短的距離。
她發尾的香味鑽進他的鼻腔裡。
“你跟着我做什麼。”
是魏眠栀先出聲,但她卻依舊隻留背影給程硯馳。
其實她早就發覺程硯馳在一直跟着她,也肯定了原來那不是幻覺。
程硯馳壓下了想把她身體掰過來的沖動,嗓子像上了生鏽的發條,咔巴咔巴說不出來話。
他想說為什麼要躲着他。
他想說能不能别什麼事都悶在心裡。
他還想說,能不能别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