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又沒來，還真有人在中途休息時，舉手問老師：“為什麼沒有看到空條學長？”

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不算什麼問題都能問出口，琳達做不到，因為有些佩服。說實話，她也并不是不在意。

“不知道啊，”老師說，“你們有多少人是為了看他來的，舉個手？”

教室裡頓時嘩啦啦一片人高舉手臂，超出了琳達的預料。

“那來看他的呢？”老師看向一旁的學長。

又是一群人，和方才相差無幾。

“别開我的玩笑了。”學長揚聲說，笑容滿面：“我可不是為了當吉祥物才做助教。”

“老師，空條學長呢？”又有人問，堅持不懈。

“我不知道欸。”老師撐着臉：“說不定，是在約會吧。”

教室裡一片嗟歎，琳達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老師一看就是随口說的，但也未必不可能。

他會和什麼樣的人交往呢，肯定是很優秀的女性，沒法想象，他也會和其他男生一樣，做些戀愛裡的傻事，想不出來……

再次見到他，是搶課結束後。按下确定的五分鐘後，就會顯示一個列表，能看到自己有沒有選上。擔心一些課太熱門，沒選上後拿不到理想中的學分，琳達在這個學期特地多選了幾門課。打工的地方也都固定，工資穩步增加，她還是想多花些時間在學校裡。

順着列表一一确認，果然是有會落下的，但也不打緊。隻是人生往往會有意外，海上考古是她最想學的一門課，就算老師每個學期都會開這門，到了大三和大四也能上，可沒有在自己想要時得到的喪氣感，頓時席卷了琳達。

平日裡做決定，她要翻來覆去許久，就像是确定繼續學業前，她有好幾天都沒睡好覺。今天中午一過，琳達在報告廳裡填飽了肚子，就立刻去了老師的辦公室。老師不在，其他老師讓琳達去研究室找找看。

琳達還沒去過老師的研究室，一路問着過來，停在了一扇木頭門前。她敲了敲，沒有回應，門卻是開的，她想說不定老師睡着了，大聲問“有人在嗎”，一邊走了進去。

研究室很大，能開一場小型的舞會，桌椅沙發擺放散亂，也能從中看出主人的随性。但裝飾卻很特别，地面上鋪着地球的平面圖，連洋流都畫得一清二楚，像是從世界各地收集而來的紀念品挂滿了牆壁：用處不明的白骨，破破爛爛的寬檐帽，雕刻精緻的生殖塑像，封在玻璃中的金币，看不懂的書信，五彩斑斓的植物标本，生了鏽的碎鐵片，還有似乎是從什麼生物身上掉落的殘骸……就像是一座壓縮成了一堆的小型博物館，沒有表明主題，但能嗅到潮濕的寒冷氣息。

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一張大到能打乒乓球的桌後，露出了一雙皮鞋，架在了沙發上。

“老師？”琳達喚道，走了過去。

桌後的人一下坐起身。

琳達停了腳步。青年弓起了一條腿，一手搭在膝蓋上，一首調整着帽檐的角度，朝她看了過來，又是一言不發。陽光勾勒出他的身形，一時要令人屏住呼吸。

“下午好。”琳達點頭：“請問老師不在嗎？”

“她這幾天不在。”青年回道，頓了頓：“上課前一天會回來。”

“……是麼，謝謝。”琳達朝他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有什麼事？”青年下了沙發。

既然他是助教，告訴他也沒關系吧。

“我沒選到課，所以想拜托老師，問她能不能多加一個人。”

“海洋考古？”

琳達點點頭。

青年走到桌邊，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琳達走了過去，見他輸入密碼，登陸系統後，直接打開了老師用的後台。

屏幕上滑過申請的名單，琳達剛想報自己的名字，鼠标已落在了她的名字上。

青年按下鼠标，在她的名字後方打了個勾，開口道：“好了。”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琳達的心跳頓時快了幾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