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調取詳細的資料,便要警官幫忙了。真誠将人打動,打了幾個電話,警官就得到了消息。
“真是巧了。”他說:“你們要找的人剛被逮捕。自己過去吧,我就不送了。”
父女二人到警局的時候,他們要找的人剛和律師一起出來,在大馬路上整理領子,罵罵咧咧。承太郎走到他面前,詢問情況。
男人的手指套着跑車鑰匙,在兩人眼前轉:“你是那個瘋女人的什麼人?”
“她是我媽媽,不是什麼瘋女人!”徐倫擰起眉頭。
“我看你也挺瘋。”男人仗着律師在場,又挑釁般地看向眼前高大的男子,“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哼,就算我對她做了什麼,又怎樣?”
承太郎緩緩道:“你是最後見到她的人,說出來不會有壞處。”
“我不說呢?”
餘光撇見父親依然冷靜,徐倫伸手就要抓住男人的領子,張口就要罵。
承太郎按住她的手:“徐倫,去那邊等我一分鐘。”
徐倫仰頭瞪着他,在父親沉默的注視下,她還是走到了旁邊的樹下。徐倫扯下低垂的葉子,一下掰了根葉片下來,朝那邊看了過去。
這個距離,聽不太清三人在說些什麼,隻聽巨大的“嗵”聲,馬路旁的跑車上立刻多出了一個立體畫派的凹洞,随即是男人痛徹心扉的尖叫。
承太郎回頭看了徐倫一眼,示意她可以過來了。
11
這座城市并非銅牆鐵壁,它的每一條道路都通往他處。在陽光的護衛下,琳達迷了路,這份一無所知令她擁有了全部的世界。她的世界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寬曠,無知也能帶來無限。擁有大大身體的小女孩從追捕中躲開,開始享受他人的矚目。她羞怯的笑容為她換來同樣的友好,有人邀請她坐在路旁一起吃飯,也有人拿着紅酒瓶問她要不要一同去參加派對。琳達拒絕了她不了的存在,隻是沿着寬敞的達到走去。城市的修建總有其道理,她在最後到達了無數人為之奔赴的蔚藍海岸。
第一次去集市上,隻能看見人,她還未察覺到是否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就已穿行其中,正如新生兒在意識到自己在呼吸前,就發出了大聲的哭喊。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要同其他人打交道,這時必然的事,當時也有誰牽着她的手吧,為了賣掉農場裡的動物,或許也是為她找到一戶新的人家。
人人都叫她的名字,活着幹脆稱呼她“那個孤兒”,久而久之,琳達連自己的姓都快要忘記,隻在需要填寫紙質文件時出現的姓氏于她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她想過父母是怎樣的人,在看到公牛被屠宰,母牛老去時。聽說她的父母是在飓風中喪生的,也有人說原因是車禍,連關乎死亡的訊息都如此模糊,要在這世間找尋兩人存在過的痕迹、推開名為家族的這扇門,憑小小的自己是做不到的。因而琳達即刻就放棄了,這也是為什麼她從一開始就羨慕擁有雙親的人。時間卻揭示了一切,她逐漸發現幸福的家庭屈指可數,而不幸總是會将每個人籠罩。但這又有什麼關系,無論她經曆過什麼,此時此刻,她是自由的。
“海……”她輕而易舉地吐露出這一名稱,然後朝它奔赴而去。
她對海沒有概念,模糊知曉它和土地一起,組成了這世界。對于泥土,琳達已了解得夠多了,它們是怎樣地将她折磨,又是怎樣地承載了她的身體,她已很清楚了。農場的附近就有河流,她還沒學會要如何将鳄魚制服,因而隻能坐在木闆橋的最前,将腳伸進水裡。縱使要進入河裡,她也不敢和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盡情嬉戲。她想,如果自己溺死在裡面,是不會有人發現的,她還處于害怕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年紀。
沙灘的人們就和下餃子差不多,一鍋淺淡顔色承載了各色□□。琳達試圖分辨出沙礫在手指間摩挲的感覺和握着泥土有什麼不同,然後她不得不承認,雖說前者更加溫暖而柔軟,她卻更喜歡更厚重的後者。孩子們用鏟子和桶子搭建着城堡,琳達悄悄地接近了他們,她神奇地發現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呆滞而漠然的,似乎對她毫無興趣。看來她真的成了大人,就像她對待其他大人一樣,這些孩子們也将她視作陌生人。
琳達坐到他們身旁,隔了段距離,開始搭建她的城堡。細白的軟沙在她的手中塑性,她能用泥土捏出小豬崽,也能将沙子做成城堡。孩子們的目光很快被她吸引,琳達接過他人遞來的鏟子,拍平了堡壘的牆壁。
“姐姐,再做一個吧!”一個孩雙眼發亮:“我也想要。”
琳達得意地将水同沙糅合在一起,用大師般的誇張姿勢拍打着沙子。承太郎和徐倫來到沙灘旁的台階上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