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甯在方丈停下的地方駐足。
這是一座用石磚建成的複古建築,像是新裝修過,打理幹淨。正門上方用漂亮的花體字寫着“trussardi”,門口放着菜單,5000元一份套餐,還包括咖啡和甜點。
甯甯看了好一會兒,數字後有沒有多一個零。
在城市裡太久了,對物價的判斷都會出現問題。雖然開在墓地旁,從迷信的角度不太吉利,卻會招攬到意外的客人。
甯甯正好餓了,于是推門而入。
店内并不大,但陳設裝潢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店主用心。三張餐桌旁坐滿了兩桌,在并不惹人腦袋疼的嘈雜聲中,穿着廚師服的男人從拱形門内走出來,徑直穿過桌椅間,來到甯甯面前。
“抱歉啊,小姐,”他面帶歉意:“本店是預約制,現在已經滿客了。
“那裡還有一張空桌。”甯甯說。
“啊,那是常客預約的,”主廚看了眼時間,“不久就會到。由于這家店隻有我一個人照料,沒法多設桌子。不過,如果您願意等位的話,可以在這邊休息片刻。我會準備些小食送來,隻是恐怕要等上好一會兒。”
右手邊擺放着兩張沙發,小櫃上有雜志類的讀物,和餐桌隔着些距離。
排隊的不良習慣哪裡都有,但食物香氣四溢,現在讓她走,也沒法再走動了。
甯甯坐下,廚師很快送來了餐前面包和一杯水。雖說她想吃的不是幹巴巴的面包,而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可襲上心頭的饑餓難以抵抗,甯甯用濕巾擦過手,撕下一片面包,放進嘴裡。
感冒時的冰淇淋,低落時的蜂蜜巧克力,食物有能夠将人治愈的魔法,這一小框面包也是其中一員。
外表最多算精緻,在口腔中漫開的香氣,卻在瞬間擴散至全身,帶來了不可思議的安心感。
甯甯細嚼慢咽,吞下了一個餐包後,拿起了水杯。
原以為是普通的飲用水,卻好似澆灌了她漏了氣的心,像是觸動了最柔軟的部分,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她在整理祖母的遺物時沒哭,方才在墓前也沒落淚,這是延遲了多久的後知後覺。
甯甯垂下腦袋,用手掌遮擋住眼睛,可淚水完全止不住,她甚至發出了抽泣。
餐廳裡兩桌都是常客,知道廚師的食物會帶來多種多樣的身體變化,流淚是其中一種,因此見怪不怪,連頭都沒擡。
一旁的門被推開,進來了三人,其中一個留着飛機頭的青年聲音爽朗道:“難得的休息日,為了慶祝億泰你找到新工作,我可是拜托東尼歐先生要準備比以往豐富的午餐——”
像是呼應着甯甯抽泣的聲音,“噢”字和前面的話斷了層,頓了片刻才發出來。
“怎麼啊,東尼歐先生,一上來就送水。”青年注意到等位的人,拿出手帕遞了出去:“小姐,用這個吧。”
甯甯沒想到自己會哭得不能自已,略微擡頭接過手帕,哽咽着說:“……謝……”
她連話都沒法說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