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睜開眼睛,甯甯就知道自己宿醉了。
工作上免不了喝酒,平日裡埋頭文件堆,要不就在跑業務,上司請客時大家喝得尤為瘋狂。
剛畢業去到那裡,自己還擺手婉拒,到了第二年,已會要來第二輪。
酒是好東西,喝了以後和屎一樣的生活也會變得瑰麗,人浸泡在其中渾然不覺在下沉。
喝到一定量後,甯甯察自覺糟糕,逐漸停止了暴飲習慣,昨夜久違喝了兩瓶,今晨她的身體就癱得泥漿似的,但想到已經辭職心情頓時暢快起來。
一個翻身,甯甯伸展四肢,眨了下眼睛,才覺不大對,這個房間……
時間不早了,太陽都爬上了頂,刺得甯甯眯起眼睛。
大剌剌躺在沙發上的青年看了她一眼,“啪”地合上了手裡的雜志:“你終于醒了啊。”
比這糟糕的情況也發生過,幾乎是完全斷片,绫小路甯甯幹巴巴笑了一聲,立刻低頭道歉:“抱歉!”
東方仗助坐直了身體:“算了,飯在那邊,本來是早飯的,就當午飯吃吧。”
竟然就這樣過去了,绫小路甯甯走了兩步,又回頭:“你沒什麼事吧?”
“什麼?”
“我是說……”她試圖回憶,但隻記得海邊了:“我沒對你做什麼吧?”
東方仗助微微擡高了下吧:“啊,對了。”
绫小路甯甯一怔,他繼續說:“你可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樣和你說才好。”
他走向她,她不斷後退,直到坐到椅子上。仗助俯視着她,雙手叉腰,到這時甯甯才反應過來。
“……别開玩笑了。”
“我可沒開玩笑,”仗助說,“你是做過很過分的事吧,說來聽聽怎麼樣?”
甯甯默默喝了口茶,假裝沒聽過,說:“啊,我還以為你的房間會很亂”
“我看上去是那種不在乎衛生的人?”
“男人都是這樣吧。”
“哪個男人?反正不是我。”他走回了自己房間。
門剛關上,東方仗助就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一個晚上,他也呼呼大睡了幾小時,但開頭和結束算不上好。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覺得失落,但就是無法控制心中淡淡的情緒,甚至在想是不是應該後悔沒做什麼。
不,對方可是喝醉了的人,就算她主動做了什麼,他也絕對不應該也不能回應。
這麼說,自己覺得不快,其實是因為她沒有任何行動,還說什麼莫名其妙的“對不起”。記憶裡的人和眼前的人,固然是不一樣了。
但在托尼歐的店裡見到她的時候,自己其實就已經肯定了那種特别的感覺,無需其他人提醒,來自身體,來自心。
對血氣方剛的二十歲出頭,一門之隔的地方實在很将他折磨,醒來後也一番掙紮,一個早晨都在想着要怎麼和醒了的她打招呼,結果她一覺就睡到中午,隻有他緊張得過分,完全是修煉不足!
門開了,绫小路甯甯吃得差不多,扭頭看去,東方仗助走了出來。
明明是在他家,别扭的反而是他的樣子。
腦袋還有些遲鈍,用手指敲兩下,倒也能猜到一些,“不會吧”的念頭轉瞬即逝,東方仗助問她要不要去哪裡逛逛。
杜王町多了幾處景點,是替身造成的,還有一條不能回頭的巷子,仗助要她多加注意。路過一家裁縫店,他欲言又止,反倒是甯甯提起祖母常來這家。
今日是個好天氣,哪怕是昏沉的人,在陽光下曬上一會兒,也能恢複精神。
甯甯看到仗助的模樣,大約也能猜到些,她露出一種名為“了然”的神情,即刻就傳達了出去。
仗助也将昨晚的事和如今聯系在一起。
幾小時前,绫小路甯甯還處在一番混亂中,在清醒了的當下,她好像又和他拉開了些距離,或許是他又變得沒法看清她的想法,所以稍稍有些洩氣。
不安定在青年心中一閃而過,但可以說這個下午再愉快不過。
他送绫小路甯甯回了家,自己也要去那邊拿車。
晚飯是他昨天帶去的輕食,绫小路甯甯開了冰箱,說要再做一些其他的,就當感謝。她的料理水平和他不相上下,剛好在比好吃多那麼一點點的程度。
眼見她從冰箱裡拿出一個罐子,東方仗助立刻說:“今天就别喝了吧!”
他格外緊張。
還好,放到桌上的,隻是可樂。
“哈。”仗助撐着臉,松了口氣的樣子。
“我也不是什麼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