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人了，喝了飲料後，應當要喝酒。但有一個人要開車，東方仗助自願讓渡喝酒的權利。

雖然在二十歲前他就喝過，但對這種液體實在不大感興趣。

他看着绫小路甯甯拿起一杯紮啤，仰頭就灌，還是吓百度一跳就是。

總覺得有什麼超出他的預想，中午還哭得梨花帶雨，晚上就将酒當水一樣喝，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

在同她離别的這幾年，發生了什麼？

還是說她是因祖母的去世而無法自已，如今所做的都是發洩。

幾杯下去，绫小路甯甯面不改色，東方仗助也是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已經醉了。雖然保持着沉默，在要結賬時她到處找根本沒帶出來的錢包。

車子發動機打了幾下起不來，绫小路甯甯一把握住東方仗助的手，他的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她已拿過鑰匙。

“好了，壞了。”她高高舉起手：“現在叫拖車來，送修後——再拜托中介找買家。就是，要多走些路，你可以嗎？”

宛若服裝商場裡的人偶，剛會說話。

東方仗助點了下腦袋，與他面對面的女人就如同投手般揮出手臂。

在他長大的嘴巴中，仿佛有一道黑影飛過，東方仗助忍不住大叫：“你幹嘛把鑰匙丢掉！”

“嘩”一下，鑰匙從她的手心落下、搖晃。東方仗助還沒來得及拍打胸口，绫小路甯甯就跑了起來。

海邊的風吹得她揚起腦袋，發出深長呼吸，帶着水汽的發絲貼過臉邊，東方仗助快步跟在旁邊：“走錯了！”

绫小路甯甯聽見了，因為她扭頭看向他。海就在她的身側，周圍沒有燈，但月光将她的周圍照得很涼，亮到東方仗助無法分辨她到底還有幾分清醒。

他潛意識裡還是覺得她不會喝醉的，她跑得那麼快，跳起來時宛若舞蹈，在他要拉扯着她往另一個方向走時，绫小路甯甯卻一直躲開，好像她有非去不可的地方。

他當然想直接拽住她，但路人的目光太刺眼，勝過他在心中對自己的質問，于是一直跟在旁邊，過了一段時間，她說累到走不動，要在路邊的消防栓坐下，腦袋一歪，又即刻站起身，說要回去。

“這邊，不是那邊。”東方仗助說。

“不用，”她揚起手臂，“我一個人回去就好，我立刻就走，一秒都不會多呆！”

她的腳步邁上通往車站的台階，終于還是被東方仗助一把拉住。

他看到了他實習時遇到過的醉酒大叔的影子，根本就是她現在的模樣，不過少點兒髒兮兮的感覺，

“……不然，”東方仗助比了個手勢，”你今晚要住我家嗎？”

本不該是在這種場景中說的話，也不該得到一團軟綿綿的倒下。她直接靠在他身前，便不說話了。

“真是的，”東方仗助低聲道，“這麼完全沒有防備，你在外面也這樣嗎……”

隻有呼吸聲回答他。

在他背上趴着時，她完全是一隻綿羊，看來從前也被别人這樣對待過，已經習慣了吧。

小鎮不算太大，拖車的公司立刻趕去了海邊，在路上遇到東方仗助，從他手裡拿到了鑰匙。

晃了幾下，绫小路甯甯都沒反應。

車站距仗助家三條街，靠走還能過去，住宅區附近已是漆黑，狗叫聲都能聽得清楚，今明都是周末，東方朋子基本退休，平日也不用上課，這兩日則是出門去旅遊，屋子裡也是寂靜一片。

绫小路甯甯一靠在沙發上，意識就恢複了過來，喝完一杯蜂蜜水後，她還叫他的名字。

“還問我什麼情況……”東方仗助一下拍在自己額頭上：“你喝得爛醉。”

绫小路甯甯和他對視片刻，彎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