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抱起墨栀,逗它:“那我不能白白送他浮芎草。”
呂巳伏跪在地:“小妖願用雙耳換取浮芎草。”
“栀兒。”魔尊颠了颠懷裡的墨栀,“本尊讓你說。”
墨栀張大嘴,打了個哈欠。
魔尊喚來婢女,得知墨栀昨晚又是玩兒了個通宵,便要親自抱墨栀回去補覺。
墨栀抓了抓魔尊的袖子,仰頭看呂巳。
“準了。”魔尊命人拿浮芎草給呂巳。
呂巳叩首:“謝尊上……”
話未說完,魔尊一揮華袍廣袖,呂巳被擊飛拍到牆上,口吐鮮血。
“喵。”墨栀探頭。
魔尊捂住它的眼睛,“乖,我們不看。”
此一别,墨栀再見呂巳已是三年後。
他變高了、更瘦了,皮包骨般在魔刹殿做最辛苦的雜役。每天吃不飽飯,又要幹很重的活。
墨栀那時被嬌慣出許多毛病,比如晚上不睡白天不醒,比如不按時吃飯……
下人們時刻備着新的飯菜點心,以便墨栀想起來才肯吃幾口。
呂巳餓極了,餓到來偷貓的飯。
墨栀好幾次醒了卻裝睡,她覺得呂巳有趣,像隻小鳥,壯着膽子飛過來啄幾粒米又飛走了。
墨栀認為呂巳胖點兒好看,所以不介意呂巳多飛來幾次,多啄幾粒米。
漸漸呂巳不滿足隻吃幾口,開始連吃帶拿。一碟五塊的鮮花酥他連盤端走,一塊不給貓留。
想着左右吃食過多,不易被察覺。
殊不知貓就蹲坐在房梁上,垂眼俯視他。
墨栀當下醒悟,自己吃什麼取決呂巳給她剩什麼,自己一直在吃呂巳的剩飯!
真真是貓善被驢欺。
貓記得魔尊說過:以赤誠換取真心,不過是弱者的幻想。唯有讓人畏懼,才能赢得尊重。
還是給驢好臉給多了,他才會分不清大小王。
從今往後,貓不會給驢任何好臉色。
墨栀手機拉黑呂巳。
小區業主群有新消息@她。
2-202:【誰呀?一嗓子給我嚎醒了!@2-203是你麼?】
2-203:【@2-202你啥耳朵呀?聽出來是狼嚎。】
4-501:【像驢!】
1-301:【這小區就呂巳一個驢妖吧?@3-402】
3-402呂巳:【不好意思,是我。】
3-402呂巳:微信紅包
3-301:【不好意思的事兒以後少幹,@3-401墨栀,颠婆!管好你的驢。】
301在墨栀樓下,最近換了新租客,墨栀還沒見過。
墨栀打字【我和那頭驢沒關系了,還有@3-301你叫我颠婆,想死啊!】
3-301:【恭喜呀@3-402呂巳,改革的春風也是吹到你了,終于不用再做貓奴了。】
3-301:【@3-401墨栀,叫你颠婆是有曆史原因的,改革的春風不見得能把你瘋病吹好。】
3-402呂巳:【我做貓奴挺好,沒想起義造@3-401墨栀的反。另外,聽說@3-301在妖管局工作,你為妖服務還是低調點兒好。】
呂巳在表忠心的同時,也是在提醒墨栀,301是妖管局的職員,别和她起沖突。
可惜墨栀沒看到這條。她鎖了手機屏幕,向下蓄力一擊,打穿301設立的結界。
“我當是誰,大白鵝。”墨栀立在301的床尾,綠眸貓耳、甩出三條尾巴,以半妖體對床上女人咧嘴邪笑,“白如意,好久不見。”
白如意,一隻鵝妖。
墨栀和她的過節最早可以追溯到千年前。
魔尊無往被仙界關押,小貓和驢躲到人界。
彼時人界正值災年,餓殍遍野。半妖體的少女貓妖,與半妖體的少女鵝妖比鄰而居。
未能完全化形的少女鵝妖,保留了一個難與他人言的母鵝屬性,就是每天都會下一個蛋。
她将蛋偷偷攢起,然後挑一個良辰吉日,埋進後山的一塊兒風水寶地。
這對于少女鵝妖來說,本是件令鵝羞澀的閨中密事,然而被經常餓肚子的貓發現了。
往往是鵝前腳剛埋完蛋,貓後腳便刨出鵝蛋架火烤。吃完再把草木灰和蛋皮埋好,以防大鵝察覺。
誰料一場大雨,将貓的罪證‘沖刷’出來。
鵝不動聲色、埋蛋蹲守,抓了貓一個現行。
打了一架,鵝輸了。
自此,白如意開啟了漫長的複仇之路……
直至嘉慶年間,墨栀闖酆都、改生死簿,被關了二百年。
倆妖才斷了羁絆。
這兩百年白如意專注于個人成長,走入仕途,成為鄉鎮妖管局小小科員。又用了數十年,從十八線小縣城妖管局小科員,一步一個腳印爬到了東南大區妖管局行動處副科長的位置,專管立下功德簿的妖。
曾經的我打不過你,如今的我……如今的我還是打不過你,但我管得上你!
“你這是私闖民宅。”白如意捏着手機的手,用力到骨節發白:“我已經入職東南大區妖管局,按分配你歸我管。有我在,你這缺德的貓就休想通過積德飛升。”
“我不成仙。”墨栀本來要打她一頓的,聽說她是妖管局的,還專管自己,氣勢上弱了許多:“我立功德簿有别的大用途。”
白如意神情一滞,“……什麼用途?你還有别的陰謀?”
墨栀‘老實巴交’道:“這是我和風信宜的秘密,不能告訴你。”
“不能告訴我,你跟我提什麼!”白如意以為墨栀在拿信宜仙君壓自己,而她‘老實巴交’的模樣其實是在向自己挑釁。
墨栀懇切道:“希望你别針對我。”
“你……”白如意難以置信,“在向我求饒?”
“嗯!”墨栀滿懷希冀:“那你會放過我麼?”
白如意冷笑:“不可能。”
“唉……”墨栀仰頭歎息,手心彙集煞氣:“魔尊說的對,隻有讓人畏懼才能赢得尊重。”
黑霧升騰包裹住白如意,霧起霧散,兩隻妖雙雙消失在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