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認命,傷人罪是逃不掉了,若能說明自己是被指使的,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馮水“哐”一聲驟然跪下,對着陳初磕頭,再起來時額頭發紅,他指着林氏,在臉上抹了一把淚,控訴道:“大人,她才是元兇啊,小人隻是被逼無奈。”
此言便說明林婉娘的确有過買兇害人的行徑。
林氏絲毫不懼:“大人,誰知他們三人是不是受人指使來冤枉民婦的,他們此等下作之人,見錢眼開,花錢便能買他們做假供。看他們模樣,莫不是屈打成招啊,大人,民婦指天發誓,絕無此事!”
陸培正對陳初作揖:“陳大人,本官對内子的性情最是了解,她絕不是此等狠辣之人,此事怕是有誤會。”
陸暄冷哼,心道他們可真是鹣鲽情深,一個不要臉,一個厚臉皮,堪稱絕配!
陳初犯難,蘇太師開罪不得,陸培正也非善茬,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此時,馮衛開口:“大人,草民還有證據。”
此言一出,陳初如獲大赦,林氏幾乎要跳起來,陸培正皺眉,陸暄看向馮衛,他果然有所隐瞞。
陳初:“是何證據。”
“還有林氏給草民寫的信。”
林氏再也穩不住,高呼:“你不要胡亂攀咬,我怎會給你這等賤民寫信。”
馮衛冷笑,語氣有些失落:“大人,當年草民與林婉娘育有一女,草民是為了自己女兒才做的。”
“啪!”清脆的一巴掌,馮衛臉上腫起來,林婉娘氣得胸口上下起伏。
堂中人人瞠目結舌,陳初看向陸培正的眼神,三分譏笑、三分趣味、四分同情。
陸培正整張臉都綠了,眼中噴火,咬着後槽牙一字一字道:“什麼女兒。”
“老爺,不要聽他胡說。”林婉娘扒着陸培正的小腿,苦苦哀求。
馮衛朝堂上磕頭,再擡頭時,一臉堅決:“大人,當初我不是為了銀錢,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當上陸府千金,有錦衣玉食、高床軟枕的生活,才铤而走險。”
“住嘴!”林氏被陸培正踢開,她脫下鞋子扔向他。
馮水怒道:“大哥,你騙我們,你當年說是帶兄弟去發财的。”
陸暄恍然,怪不得他不願全盤拖出,若不是今天林氏的态度,他怕是不會坦白。
“大人,那信草民還留着,草民家中床邊有張木案,上面有個上了鎖的盒子,鑰匙在草民枕頭下,大人可派人去取。”
“不是的!那隻是唬他幫我辦事的,老爺…”林氏扯着他的褲腿。
其實陸暄相信林氏這句話是真的,陸苓的模樣同陸培正确有幾分相似,隻不過陸培正是不會信的。
“賤婦!”陸培正變了嘴臉,甩着袖子,對陳初道:“陳大人,請您秉公辦理。”
陳初看陸培正的眼神透出綠光,像是看隻綠毛龜,幸災樂禍:“自然。”
就在此時,衙差來報:“大人,外面有個小道士報案,告…”他看了眼陸培正和林氏:“告陸夫人謀害陸大人和他的師傅。”
被謀害本人陸培正一頭露水,陸暄當即想到了林氏請來驅邪的那個道士。
小道士被帶進來,呈上了幾張銀票與一張藥方,銀票上蓋有林婉娘的私印,那藥方其實是張毒方,正因中了此毒,陸培正才會在短短幾日就有要撒手人寰之勢。
陸培正怒極,指着林婉娘的指尖幾乎要戳進她眼睛:“毒婦!你怎麼敢…”
林氏放棄掙紮,仰天大笑,自嘲自憐:“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除了有些才華,哪哪都不行,心眼小,那裡更小,能有澤兒都是老娘我菩薩拜多了,蘇映華到底看上你什麼了,當真是個蠢女人。”
“陳大人,還不快快将這瘋女人關起來!”
陸培正的态度擺出來,陳初就覺得好辦了,謀殺親夫,數罪并罰,當判斬刑。
林氏被押走,在路過陸暄時她停下了,自嘲道:“是我所為又如何?當年之事能那麼順利,你覺得其中還有誰出力。”
“哈哈哈哈哈哈——”身後傳來林氏癫狂的笑。
陸暄站在原地,擡頭望着厚厚的雲層,疑惑漸生,當年之事,當真如此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