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開始設想,痛苦完全無法制止,他隻好嘗試徹底離開。
可是阿瀾偏要拉他回來。
段争瀾一下一下地順着他的氣息,從拆散的長發,到發顫的身體。
“我不要你因為愧疚才來看我,我……我很貪心。”
陳元曠低聲,幾乎忏悔一半。
“貪心?我看是腦子壞了,意思是你既受不了我來,也受不了我不來?”段争瀾諷刺地扯扯嘴角,那上邊還有殘留的水漬。
陳元曠怔怔地望着她。
“那我來告訴你,我受不了你什麼。”
“明明可以告訴我,明明可以一起面對,為什麼一切都要自己扛?”
“當初面對段建澤的圍剿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陳元曠,我有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陳元曠嗫嚅着,“沒法一切都解決的話,不配。”
不配被她當作心上人。
“配不配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段争瀾冷笑一聲,将人從地上扶起來,扔到床上。
“我說心悅你就是真的,誰給你的膽子懷疑我?”
“愛人不是比較出來的,是我選擇了你,所以看你怎樣都好,明白嗎?”
“為什麼?”
陳元曠緩過來些,問她,“那阿瀾為什麼選我?”
“是你失憶過,還是我失憶過?”段争瀾不滿,“從前我被那幾個王兄設計,被虹都百姓質疑,被父王趕到京郊……是誰幫我的?”
陳元曠終于舍得擡頭,眸中明明滅滅,不知是不是藥效作祟,仿佛眼中人是夢中人。
“而且你對我……你對我一點也不收斂,你難道覺得我是傻的,感覺不到嗎?”
不知何時起頻頻望向她的眼神,永遠敞開的溫暖的懷抱,對所有太靠近她的人都有别扭的敵意。
段争瀾從前說不清楚,現在一想,簡直漏洞百出。
段建澤的卧底沒當幾天,此人估計就反水了,天天想着怎麼完美地讓她金蟬脫殼呢。
陳元曠碰了一下她的手指,竟然像是怕羞。
段争瀾沒好氣地拍開他,轉開話題:“還有,我讓賀同殊去布局钺國,現在計謀已成,不讓他靠近我一步以内,你安心養病,行不行?”
“……嗯。”暫時體弱多病的醋精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扯了扯被子,想蓋住自己。
段争瀾攥住他的手,附身用唇瓣碰了碰滾燙的臉頰。
“你的命有我的一部分,再怎麼生氣,也不許這樣了。”
“不是。”陳元曠一向什麼都由着她,對這句話卻斬釘截鐵地迅速否認,“……不是一部分,全都是你的。”
段争瀾深吸一口氣,撫了撫他已經開始平複的血管。
“那你這是明知故犯,要加倍償還。”
柔軟身體靠上來的瞬間,陳元曠本能地想靠她更近一些,情急之下想要借力,居然擡腿往床沿上磕出了聲響。
……段争瀾和他大眼瞪小眼。
好個以毒攻毒下猛藥,段争瀾想,依據此人出過的陰招前科,她無法不聯想到一個可能性——
不會是一箭雙雕的苦肉計吧?
“不許亂動。”她兇巴巴地命令道。
陳元曠掌心汗都出來了,老老實實聽話不動。
段争瀾見狀,在心裡歎了一聲。
管他是不是演的,肯用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