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正常。向榆松了一口氣。
“然姐?”她搖搖葉然的肩膀,不禁吐槽,“睡相真夠别緻的。”
葉然睜開雙眼,感覺頭昏腦脹。眼前的人模糊不清,是......
她笑:“你來啦!”
手被握住,向榆愣了一下。
等到葉然拉起她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摩挲,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她一頭霧水。
然姐這是幾個意思?怎麼好像在撒嬌?
“然姐?”向榆提高音量,“醒醒!”
喊完,她又想,葉然累得太久了,不如讓她趁此機會睡到自然醒。
葉然從美夢中驚醒,看清楚床邊的人,有些尴尬。
她一骨碌坐起身:“幾點了?”邊說邊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才發現早已關了機。
通常,電量到50%,她就要着急忙慌去充電,昨晚竟然絲毫沒有留意剩餘電量,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抽了風。
“九點半。”向榆見葉然的臉頰忽然又紅撲撲的,“你好像發燒了,體溫計放在哪兒?我去拿來你先量一量。”
葉然摸了摸額頭,是有點燙,但不是因為發燒。
“不用量,我好着呢。你随便坐,我去洗漱一下。”
她跳下床,去洗臉池前,把冷水撲在臉上。
得虧向榆的嗓門足夠大,再遲一步,指不定她會做出多麼離譜的事來。
向榆頭一次進葉然的公寓,好奇地東張西望。
枕頭旁邊放着一個布娃娃,橡膠做工非常粗糙,裙子的布料也很陳舊,一眼看去,就知道上了年代。
“這得有......”向榆問,“然姐,這個娃娃跟了你多久了?”
“25年。”葉然介紹,“她叫‘圓圓’。”
布娃娃界的古董。向榆本想拿起來看看,擔心一碰就壞,一時間不敢去觸摸。
裙擺的針線歪歪斜斜,她說:“裙子是你小時候自己縫的?”
“不是。我的手沒有這麼笨。”
“難道是方總監縫的?”向榆知道葉然和方可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他的手比我靈巧多了。”
向榆放棄猜測蹩腳的針線活出自誰手,轉而去看牆上的海報:“你喜歡小雀斑?”
“嗯。我從高二開始,就是他的忠實粉絲。”
葉然刷着牙,想起當年一眼從一衆英倫小生中看中小雀斑時的喜悅。繼而可惜,迄今為止,還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偶像。以前是沒有錢,現在是沒有時間。
向榆在電視櫃上看到幾個相框,其中一個讓她驚訝。
“然姐,你沒有對我說實話。”等到葉然洗漱完走到客廳,向榆敲一敲相框,“你們不熟?”
“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我們不熟吧。”葉然發揮她一貫的風格,說話滴水不漏,“你好好想一想當時的情形,我說我們不熟了嗎?”
向榆回憶了一下,言之鑿鑿“不熟”的是白浔,葉然報以微笑,全程沉默。
“你們是高中同學?”
照片中的兩人都穿着校服,胸前别着校徽,白浔右手插兜,左胳膊搭在葉然的肩上,葉然則左手向上,去勾白浔的指尖,右手塞進了白浔的左邊衣兜。
向榆以為,她們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不是。”
看着照片中青澀的兩人,葉然百感交集。
那是互放狠話決裂前,她們的最後一次合影。
“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早到......”她内心沉痛,但盡力克制情緒,使語氣波瀾不驚,“我們從記事起,就在彼此身邊。”
這個回答大大超出了向榆的預料,她呆愣了許久,才蹦出一個“哦”字。
葉然去卧室換衣服,片刻後出來,又變成了幹練精緻的都市白領。
向榆在翻一本相冊,出現頻率最高的是方可和白浔。
“讓方總監移情别戀的,是白副總監?”
她聞到了狗血三角戀的味道,心想,難怪總感覺白浔和葉然不對付。
“他們沒有在一起過。”葉然把往事三言兩語帶過。
小時候,白浔鬼靈精怪又愛熱鬧,是小區裡的孩子王,大家都喜歡和她玩兒,方可也不例外。
“隻有在需要抄作業的時候,方總監才會想起我。”葉然故作傷感。
此刻想起來,覺得無足輕重。但當年切身經曆時,她确實有些難過。
她曾經在方可和白浔玩鬧時刻意從他們跟前走過,希望他們能注意到她,邀請她加入遊戲,然而,無論是白浔還是方可,都隻是揮一揮手打個招呼,表示“看到你了”,就沒了下文。
有幾次,她見他倆笑得前仰後合,便湊近,問他們在聊什麼。得到的回答是“沒什麼”“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去讀你的書,不要和我們攪和在一起。”白浔說。
以前白浔說“我們”,一定指的是她們兩個,而現在,白浔交了新朋友,她就被排除在“我們”之外,成了孤孤單單的“你”。那一刻,她感覺自己悲催到了極點。
有什麼了不起!誰稀罕和你們一起玩兒?她默默怨怼着,揚長而去。
從此,她化悲憤為動力,更加拼命讀書,試圖用其他人的贊美和注視來彌補這份落寞,于是她一次又一次站在領獎台上,以年級第一或者優秀學生代表的身份去做國旗下演講,看着台下掌聲雷動,她心裡才稍微平衡。
葉然收拾好了,和向榆一起回公司,路上不忘叮囑向榆:“我和白副總監有一些恩怨,一兩句話說不清楚,要在同事們面前保密。”
“OK。明白。”向榆滿口答應。
*
白浔查看手機時,已經是十點。她剛開完小組晨會,看到向榆發來的信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麻煩你把這些東西放到我的辦公桌上,謝謝。”
白浔将手頭的資料一股腦地塞到助理懷裡,三步并做兩步跑向電梯。
紅色數字不斷變換,1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