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這般凝視，雲九霄眼皮直跳。
這種仿佛被野獸鎖定成獵物的感覺，她不喜歡。
無形的壓迫湧上心頭，她蠕了蠕唇：“不然……十份？”
花無相氣極，頗覺好笑，眉間舒展開來：“你缺靈石，本座可以給你，為何還要去擺攤？”
雲九霄眼珠子亂轉，輕咳一聲，胡謅道：“魔尊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呢，生平最大的願望，便是把這祖傳的手藝發揚光大。所以……”
花無相忽然動了，團團魔氣将雲九霄纏繞包裹，化成鐵鍊将其束縛捆綁，“撒謊！”
他指頭微蜷，鐵鍊便緩緩勒緊。
雲九霄後背浸出冷汗，渾身僵住。
凝結的血液在鐵鍊重壓之下突突跳動，麻木感順着腳踝一路向上蔓延，她大口喘息着，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你知道的，欺騙本座的下場，唯有命喪黃泉。”
花無相語氣生冷。
雲九霄眼前倏然浮現出山洞裡骸骨滿地的畫面，蒼白着臉，咬着唇掙紮道：“我沒撒謊。我體内經脈瘀堵，修煉速度緩慢，需要通過下廚時的頓悟來恢複。”
“衆生萬象，千人千味。若隻賣你一人，我的修為難以精進。”
系統之事萬萬不可洩露。
雲九霄絞盡腦汁，換了一種說法來圓。
花無相面無波瀾，操縱着分出一絲魔氣，宛若墨色絲線順着雲九霄的耳垂爬至她的體内。
身軀驟然泛起一股冷意，雲九霄被桎梏着，隻能任由魔氣在經脈中遊走。
片刻後，一聲輕笑從花無相的唇邊溢出。
“有意思。”他收回魔氣解除禁锢，雲九霄腿腳一軟跌坐在地。
花無相踱步到她身邊：“小廚子，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讓其給你種下九幽冥蟾毒。”
雲九霄蓦地擡頭，雙目圓睜，伸手扯住花無相的衣角，疾聲問道：“九幽冥蟾毒，那是什麼！”
“魔界上古毒蟾分泌的黏液制成，可腐蝕法器，煉化金丹。”
“若用在人身上，中毒者必定活不過二十歲，便會經脈凍結而亡。”
雲九霄聲音發抖，口中喃喃：“二十歲……”
五年前她穿來時這具身體剛滿十四，如今五年已過，她已經十九了。
腦海中嗡鳴一片，一股寒意從脊背竄向後頸，她指尖無意識地顫抖着松開花無相的衣角，心情瞬間如墜冰窟。
她迫切地想知道這一切背後的真相，卻無人可問。
“跟本座嘴硬時一副不怕死的模樣，現在知道害怕了？”
花無相蹲下身，和她平視。
“小廚子，你到底是什麼人，連本座現在都有點好奇了。”
雲九霄笑得凄慘：“實不相瞞，我自己也很好奇。”
還好有系統，否則一年後她就要斃命于此了。
思緒翻飛，雲九霄猝然意識到，她或許可以借此機會，深挖真相。
*
因着衆食客對螺蛳粉特殊功效的事情默契地閉口不提，待新食客回到家發覺這一秘密後，均是又被吓了一跳。
有好事者大着膽子打開玉簡，在修仙論壇上翻了半天，也不曾看到過和青雲宗螺蛳粉相關的半點消息。
他靈機一動，控制神識在論壇上發言。
〔仙界路人甲：此味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嘗——揭秘青雲宗螺蛳粉的奇特功效！〕
〔仙界路人甲：道友，你可曾修為停滞不前，卻因破境丹太貴而輾轉反側，日夜困擾？〕
〔仙界路人甲：青雲宗螺蛳粉，原價低至八十下品靈石，加炸蛋隻要一塊中品靈石！此物不僅滋味上乘，功效比之破境丹更甚！〕
修士們平日裡除了修煉便是在閑暇時刷刷修仙論壇。
修仙論壇創建伊始，本意是為衆修士分享修煉心得。
奈何那些天才過于勤奮，不是閉關修煉便是出門曆練，幾乎沒人會在論壇上露面發言。
漸漸地，衆人便都把論壇當成了打探情報、了解多方信息、吃瓜娛樂的渠道。
路人甲的話一經發出，便很快得到大家的回複。
〔仙界一枝花：道友，此話當真？若是真的，我現在便動身前往青雲宗！〕
〔罵我你就走火入魔：這厮莫不是騙子！螺蛳粉是何物，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我是師尊的狗：那個……我說一句公道話啊，螺蛳粉是真好吃，至于功效，确實是有這麼回事。〕
〔老娘一劍砍十個：散了散了！我說句母道話，上面那位狗道友演技忒差，一看就是路人甲請來的托！〕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讨論，論壇上一時活躍起來。
路人甲目的已達，收了玉簡沾沾自喜地想道。
他此番宣傳定能讓雲老闆的螺蛳粉攤子空前火熱，到時他再出面領功……
有這個人情在，以後雲老闆的螺蛳粉他豈不是能随便吃！
想吃幾碗，就吃幾碗！
*
漱平奉天機長老之命，在暗處時刻注意着雲九霄的動向，自然也目睹了論壇上話題發酵的全過程。
他催動傳訊符，對面很快傳來聲音：
“讓你找的東西，有結果了？”
“長老，今日修仙論壇突然有人讨論起雲九霄的螺蛳粉，熱度不降反升。我懷疑有人從中作梗，想要推波助瀾。至于他的真實目的，弟子愚鈍，尚不得知。”
天機長老疑心大起：“難道還有其他人也盯上了那東西？”
“若真是如此，那這形勢于我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漱平接上話頭：“是啊長老。倘若那人鬧出這般動靜，是為将雲九霄架于高地從而逼得她露出破綻，到時衆人都知曉雲九霄身懷寶器，難免不會産生争鬥。”
“那人心思缜密……”天機長老沉吟，“真到了那個地步，他再來一招釜底抽薪，趁我們不備率先和雲九霄交涉騙走寶器……”
“我們這些年費的心血，可就全白費了！”
天機長老語氣陰狠：“漱平，眼下計劃有變，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漱平恭謹問道：“那長老的意思是？”
天機長老：“那人不知何時出手，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今日起你轉到明處，去接近雲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