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光很明亮,黎若青的辦公室更是纖毫不染。可是樂樂抱着手臂,聽着對方母親居高臨下的職責,壓低聲音的辱罵卻幾乎讓她渾身發抖。
很顯然,對方看不起自己這樣的女人,也看不起黎若青和自己的關系,一切不堪忽然入耳。
沒過多久,黎歲收回犀利的眼神,不屑一顧的沖出去。黎若青度過昨夜绮麗的夢,溫柔與甜蜜悄然消失。
她冷冷的凝視樂樂,“怎麼還沒走?”
“我知道了。”她拿起手機,“多少錢?我說過不會虧待你。”
過了酒精蒙蔽的夜晚,白天她清醒過來,再一次感到悲哀,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和鄒痕有五分像。她麻木的看着樂樂掏出手機,掃碼之後大吃一驚。
“加好友?”她喃喃道:“你很缺錢?希望做第二回?”
做第二回什麼,樂樂心知肚明,她尴尬的搖搖頭,黎若青厭煩的轉賬:微信到賬5200。
一個摳搜的富二代,樂樂也瞬間失去了獻媚讨好,溫柔小意的打算,她禮貌的笑了笑,臉上冷淡的:“謝謝小黎總,再見。”
她款款離去,挺直腰杆穿過議論的員工,與光鮮亮麗的上班族擦肩而過,她是其中最亮眼的綠色,春意融融。
黎若青撇撇嘴,懶得管辦公室,出門下車庫,開着跑車沖出去。
“查清楚,鄒痕的行蹤,帶她回家。”她打電話吩咐,對面問:“黎總,回哪兒?”
“我家。洛溪大平層,23樓那個,知道嗎?”
“好的老闆。”君君不走心道:“不過,這次的報酬是多少?”她一直盯着鄒痕的行蹤,隻要盯緊了,早晚都會收到黎若青的報酬。她是私人偵探,最近三個月盯着那個女人,從黎若青這裡賺了過去一年的總收入,她志得意滿,竭盡全力的侍候這小祖宗。
這可是金主媽咪,她挂了電話後情不自禁吻了吻手機。“嘿嘿,小手機,姐姐愛死你了!”
挂了電話,她給手下打電話:“小蠻,唉,吩咐你點事兒,你現在查鄒痕的ip定位,給你兩千。”
她毫不在意給出承諾,這隻是九牛一毛,那個小蠻是黑客,反正是計算機高手,兩人一次沒見過,對面很警惕,勝在君君是個智商高的人,忽悠小孩有一套。
“等姐姐見你的面,好好獎勵你,嘿嘿。謝了啊~”君挂了電話,指尖在手機屏上敲得飛快。剛把“兩千塊”的承諾發出去,對話框裡就彈出小蠻的回複,隻有個冷硬的問号:“?黎若青又要找鄒痕?”
她挑眉叼着棒棒糖,在轉椅上晃了半圈。這小蠻總有些奇怪,每次接活兒不問錢,反倒總揪着雇主的事不放。
上周查鄒痕外賣記錄時,這黑客還多嘴問“她是不是總吃城南那家馄饨”,當時君君隻當是職業病,畢竟能精準定位到常用地址,沒點八卦心思才怪。
“行了小祖宗,”君君打字時帶了哄騙的語氣,“錢到位了,你管那麼多幹嘛?難不成真看上鄒痕了?”
消息發出去半晌,對面才回了個“滾”。她笑得前仰後合,點開小蠻的頭像——還是三年前那片黑底,連昵稱都沒改,活脫脫個沒情調的代碼怪。
但怪歸怪,技術是真沒話說,上次恢複鄒痕删除的聊天記錄,半小時就搞定,末了還補刀“她這幾年過挺慘。”還心疼上目标了,氣得君君差點把咖啡潑鍵盤上。
“定位發我。”君君斂了笑意。
窗外日頭正盛,她盯着桌上黎若青給的鄒痕照片,其中一張是很多年前在某個畫展拍的,少年人穿着襯衫和灰色大衣,綠色圍巾,西褲加馬丁靴,到腰部的大卷發,看起來妖冶又危險。
她一個人站在莫奈《睡蓮》前,側臉溫柔得像團霧。
忽然想起小蠻上次吐槽“黎若青追人跟搞商業間諜似的”,忍不住又發消息:“每次接活兒都這麼磨叽,你難不成真認識鄒痕?”
這次回複框閃爍了很久,才跳出三個字:“查不到。”
君君盯着屏幕皺起眉。這小子從沒有查不到的定位,上次連鄒痕删除的雲筆記都能扒出來,現在說查不到?
她剛想追問,兩千塊的紅包提示音響起,對面卻沒再說話。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聒噪,她煩躁地把棒棒糖棍咬得咯吱響,突然聽見電腦主機“滴”地響了一聲——屏幕上本該跳出定位地圖的位置,隻留下一片灰色的加載圈。
“搞什麼鬼?”她拍了下桌子,重新給小蠻發消息:“你黑屏了?鄒痕到底在哪兒?”
對話框裡跳出正在輸入的提示,又消失了三次,最後才發來一句:“她的IP被反追蹤了,信号斷在永安河邊。”
語氣幹巴巴的,像在念代碼。
君君盯着這幾個字,想起黎若青的報酬。
她剛要起身,手機突然震起來,是黎若青的電話。
“定位呢?”黎若青的聲音帶着怒火,“再找不到人,你這個月别想拿錢了!”
“黎總,信号斷了……”君君話沒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急刹車的聲音,緊接着是黎若青咬牙切齒的罵聲:“廢物!我自己去找!”
挂了電話,君君看着黑屏的電腦,又看看手裡捏着的草莓發卡。
手機突然又亮了,是小蠻發來的消息,隻有一串坐标。她放大地圖一看,正是三年前鄒痕跳江的那座橋。
心髒猛地一縮,她抓起包沖出門,緊張得頭皮生疼。
樓下的陽光白得刺眼,她發動摩托車時,聽見手機再次震動。還是小蠻的消息,這次多了句話:“你就非賺這錢?”
君君猛踩油門,風聲灌滿耳朵。
而此刻,她後視鏡裡的城市正被暮色染成橘紅色,手機導航裡的目的地越來越近。
她快速給雇主發了定位:“鄒痕在這裡,不知道她要幹嘛。”
黎若青恰好路過二環高架,一路堵車,很不耐煩。“知道了。”
她停在路邊,胃一陣痙攣,有些想吐,她捂着眼睛,一雙桃花眼厭煩的合着,不知道鄒痕莫名的逃跑,又突然出現是要做什麼。
“操,真煩。”
她有點不想見到鄒痕了,見面就是非打即罵,既傷害了她,也讓自己不好過,影響心情。
結果到了兩小時以後,君君說鄒痕去了市中心,恰巧在黎若青的房子附近。
手裡玩弄着一個手串,醒悟過來後,她将手串扔到窗外,猶豫了一下,給樂樂打了個電話:“等我。”
她到了酒吧門口,樂樂匆匆趕過來,沒有一句怨言。
她在路邊打量着這個年輕的女孩,黎若青今天是黑色襯衫,咖色闊腿西褲,渾身透着股懶勁,越發迷人。
樂樂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黎若青那副目中無人的态度,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自己正是缺錢的時候。
她自嘲一笑,心裡一時間隻有搞錢,假如今天再賺一點,學費就夠了,這個月她爸沒有發生活費過來,再不賺錢就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