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客冷冷的看着,手上還端着藥湯。
“黎若青,放開她。”她強硬的命令。
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起來像在冰箱裡冰凍三小時以上的西瓜,又冷又硬。
黎若青剛要張口質問鄒客,對方卻突然沖了過來,她脖頸突然一緊。
“聽不見是嗎?”對方骨節分明的手指像鋼鉗般扣住她後領,眸子中倒映出那雙冷冽如刀的眼睛。還未等她反應,整個人已騰空而起,鄒客單手提着身高一七五,重近百斤的她,竟像拎起一隻小貓般輕松。
咔哒——
她腳上的拖鞋慢悠悠的走着,黎若青的皮鞋卻擦着地面拖行出刺耳聲響,黎若青掙紮着踹向對方膝蓋,卻被對方鐵鑄般的肌肉彈開。
直到後背重重撞在走廊牆壁上,她才驚覺鄒客精瘦的衣服底下,藏着蟄伏的兇獸般的力量。
砰!
“憑什麼不讓我待在屋裡?那你也不準進鄒痕房間!”黎若青抗拒道。
“你能進?進去再打她一頓?”鄒客冷冷道,邊說邊把黎若青抵在牆上,擡膝頂在她的腹部,頂了幾下狠的,看她滑落地上,面容冰冷:“以前還是太給你臉了,黎若青。”
鄒痕溫柔道:“妹妹,别打了,剛剛是個誤會,你過來陪我。”
她一招手,鄒客就沒勁了,一松手把黎若青扔在地上:“滾。”她一雙大長腿幾步走過去,慵懶的坐在床上,脊背挺拔,鄒痕的腦袋就在她手旁邊的位置,很快腦袋被她的一手蓋住,手掌覆蓋她的眼睛。
這下子,黎若青看不見那張臉了。
她隻能從門縫裡窺視着這一幕,直到醫生過了一會過來了,氣氛才緩和一些。她疲倦的垂下肩膀,彎着腰靠在牆上。
醫生看完病走了,鄒痕閉着眼睛,一個中年女人從外面進來,給她擦身體,鄒客看着窗外。
操,越看越氣。
黎若青轉身出去了,她一邊下樓梯一邊給高麗打電話,語氣僵硬道:“麗麗。出來陪我,我請客。”
“哈哈,想玩什麼?我們小黎總?”高麗嗓門大,那邊環境嘈雜,也不知道這貨在幹嘛,而且聲音很興奮:“想開了?姐姐上次給你安排的那女孩怎麼樣?”
“不怎麼樣。”黎若青不耐煩地說:“見錢眼開的東西,倒胃口。”
“喲,這麼敗胃口啊?”高麗哈哈大笑:“行,今晚不叫她來。”她嘀咕道:“我給過錢了,她又問你要?”
“…我帶她回公司去了一趟,被我媽發現了,晦氣。”黎若青站在樓下,回頭望了一眼還是走了。
“我懂。好玩嗎?”高麗漫不經心的調侃她:“女人的滋味怎麼樣?不惡心啊?”她那邊砰的一聲,她嚷嚷道:“都怎麼辦事的?滾!”
過了一會,電話挂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黎若青把車開出去。回去的半路高麗又來電話了:“剛有事。哈哈,你到哪了?我現在動身過去,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你還惦記那鄒家小公主不?”
“嗯。不說了,開車呢。”黎若青想到黎歲的态度,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吹着她頭發亂飛。到了地方,門童剛去泊車,她才要打電話,就看到高麗站在前面。
這女人新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穿一身紅褐色的風衣,裡面穿着淺色商務西服裙,看着十分年輕,微微一笑,小虎牙露出來,格外陽光開朗。
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那種人,她看過來,黎若青和她對視,“你特意迎接我?受寵若驚。”
高麗眼睛是内雙,眼皮水紅,這會兒心情好大笑起來,眼尾略彎,紅唇濕漉漉的,皮膚幹淨整個人是明媚又張揚。“嗯,接你呢小祖宗。”
“行,走吧,進去吧。”高麗手搭在黎若青肩膀上,慵懶的帶着她:“看你心情不好,手上還有傷,和誰打架了?”
她又指了指嘴巴:“肉都差點咬下來,那個小野貓幹的?樂樂?不會吧。”
“沒事。”黎若青搖頭,舔了舔嘴巴上的傷口,眼神陰鸷。“你那些朋友來沒有?我還以為你今天在忙着陪客戶。”
“得了吧。”高麗不想說這些,有兩個服務員帶着黎若青她們進了大廳,一路吵吵鬧鬧,人擠人,等她們進了包間才松了一口氣。
寬闊的包廂裡滿滿的都是人,打扮精緻,有女的抱着男的親,有單呆着的,還有三三兩兩聊天的,看到高麗她們進來,中間位置被人讓了出來:“好久不見啊哈哈,這不是黎總嗎?”
“算什麼黎總,擡舉了蘇小姐。”黎若青客套道。
包廂門剛推開,冷氣裹着煙酒味湧進來。黎若青眯起眼适應光線,突然注意到黑暗角落卡座裡坐着個穿迷彩服的人。
那人戴着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墨綠色作訓服皺巴巴的,袖口還沾着泥點,在閃爍的彩燈下像團沉默的影子。
高麗先反應過來,舉着酒杯走過去:“沈隊今天怎麼有空?躲這兒裝雕塑呢?”那人慢悠悠摘下帽子,露出張棱角分明的臉,眼尾有道疤。她單手擰開龍舌蘭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嫌吵。”聲音沙啞,帶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
“今天敢喝酒?你家裡人不罵?”高麗随口問,那人搖搖頭。
黎若青想坐下,卻被對方突然開口叫住:“小黎總,我聽洛九提過你,過來坐。”她勾了勾手指,迷彩褲下的長腿随意交疊着,口袋裡塞着的某個徽章若隐若現。
高麗也說:“來嘛,若青。這就是沈家幺兒,沈昭。”
對方笑了笑:“是,昭君的昭。”
黎若青隻好硬着頭皮走過去,剛坐下,就見對方突然饒有趣味的伸手指了一下她下巴,不經意擦過嘴角的結痂:“誰咬的?”
場面安靜了一下,有人喝多了撞翻椅子,繼續圓滑的聊天。
沈昭頭也不回,腳一伸就把跌跌撞撞跑過來的黃毛男孩絆倒在地。“沒長眼?”她态度輕慢的示意對方離開。
她盯着黎若青,眼神像在審視犯人,“這傷口處理得真夠爛的,消毒了嗎?”
“唉。沈昭,你審誰啊!”高麗遞來冰塊想打圓場,沈昭卻自己接過含在嘴裡,嚼得咔咔響:“聊天而已,緊張什麼?”
她突然湊近,黎若青聞到濃重的龍舌蘭酒味,呼吸間全是壓迫感。
“…”黎若青不知道說什麼,她看向高麗,挑眉。這是唱的哪出戲?搞笑呢不是。
“高麗,你最近在搞什麼?你最好老實交代。”沈昭雙腿大方的敞開,擠着旁邊的兩個人,沒有收斂的意思。高麗對着黎若青苦笑了一下:“哪有,還是老樣子。”
“不說算了。”沈昭得了個沒趣,罵了句髒話。
她粗暴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傷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久仰大名啊,小黎總,我在一次市政會議見過你媽。那時候你媽帶着你和我家裡人打招呼,你在後面端着水杯,哪像現在這麼狼狽?說吧,你和鄒家那誰,你這家夥到底要幹嘛?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破事。”
黎若青沒回答,她看向高麗,高麗示意黎若青附耳過來,小聲說:“我不知道她會來,我沒請她啊。”
“冤枉啊,我都沒見過她幾次。”高麗有氣無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