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幼安習慣了與友人的觸碰,不論是摟胳膊,亦或是勾肩搭背,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可從來沒有哪一次,會叫他這麼如坐針氈,恨不得就這麼跳起來。
聞人晏的掌心在奚幼安的後背輕撫着,可越是做出一副安撫的模樣,少年的身體便哆嗦得更厲害,那潮熱的氣息叫人覺出不對。
“……殿下,我應當是,有些發燒了……”奚幼安攥緊了手裡的布料,過了一會,又緩緩地松開,聲音艱難自喉嚨裡擠出來。
他的聲音低低的,聽着有幾分可憐。
“是嗎?”
聞人晏的聲音也輕輕地落下來,手掌順着背脊往上,先是落到肩膀,再然後才是摸過去,将奚幼安的頭擡起來。
奚幼安的額頭沁滿薄汗,連吐息都是潮|濕。
聞人晏斂眉,低頭靠了靠奚幼安的額頭。
隻是一瞬,很快又分開。
聞人晏沉默不語,卻在奚幼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将他抱了起來。
雖說不是第一次,可再次被聞人晏抱起來,奚幼安還是覺得很難堪。可這個時候,他已經無力顧忌這些,他所有的意志都用在了抵抗那快|感的侵襲。
聞人晏長得高大,臂膀更是強壯。
被摟在懷裡往裡屋大步走的時候,那步履間的颠簸,已經叫奚幼安甚是絕望。
待聞人晏将他放在床榻裡,奚幼安下意識往裡面滾,便是叫那身體側躺着,再不接觸任何的外物。
如此,方才勉強維持住了幾分面子。
奚幼安眨了眨眼,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潮|濕的水汽,他咳嗽了聲,低低地說:“殿下,我隻需要……睡一會就好。”前面說出來的幾個字,帶着某種怪異的韻味,他自己也覺察到了,短暫的停頓後,聲音變得更沉,力圖壓下腔調裡的奇怪。
聞人晏擡手。
這一次,他是用掌心摸了摸奚幼安的額頭。
“當真沒事?”
這時候,聞人晏的視線便如鈎子,逡巡過奚幼安身體的每一處,仿佛是要将所有的異樣都揪出來。在那樣的注視下,奚幼安輕|顫着,無意識地往後又靠了靠。
他知道殿下剛才是為他好,可同樣的,也正是這親密的觸碰,才叫奚幼安如此羞恥。
若非還得強行撐着得體的模樣,此刻的奚幼安怕不是要将自己藏在被褥裡,再也不要出來。
“真的沒事。”奚幼安勉強笑了笑,“許是昨日真的沒睡好,這才讓身體更為不适。我隻需要小憩片刻便好,殿下不必擔心。”
良久,聞人晏仿佛被說服,讓他好好歇息後,便出了門。
奚幼安感受着安靜下來的屋舍,終于忍不住将被子扯上來,将臉埋在裡頭,恨不得再也不要出來。
差一點,他便要尊嚴掃地。
他不願意回想剛才的經曆,可是那些酥|麻還在身體裡回蕩。
這隐形的翅膀,當真比先前以為的還要危險!
奚幼安在屋内檢讨自己,努力平息那種怪異的感覺。
而在一門之隔,聞人晏站在門外,卻是長久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這雙手,常年戴着手衣。
漆黑的布料将所有的皮膚都掩蓋其下,不洩露出分毫。
可在剛才,聞人晏僅僅隻是觸碰奚幼安的背脊時,卻仿佛被那滾燙的熱意刺傷。掌心下的少年顫抖着,哆嗦着,像極了可憐的雀鳥,可不論怎麼掙紮,卻還是隻能在他的手底下挪移,甚至于反倒來與他索求。
奚幼安許是信賴他的。
又或者,他隻是太過天真。
不知道他試圖倚靠的,是一頭多麼可怕的怪物。
聞人晏閉上眼。
可眼前浮現的,卻是奚幼安滿是潮紅的臉。
那種豔麗的,鮮活的色彩。
叫那貪婪的欲|望無法克制地滋長。
他的背脊,當真如此敏|感?
…
京城萬花樓上,一處包間。
好些郎君聚集在此處,時而交談,時而吃酒,看起來神色各異,可多數是不大好看。
不多時,門外又來了一人。
龐骁推門而出,率先對上謝一甯的眼睛,而後緩緩搖頭。
“我收到消息特地趕了過去,卻是撲了個空。叫人去問過附近村民,說是先前的确有幾個外鄉人來過,聽那描述,應當就是奚家人。”龐骁一路騎馬回來,風|塵仆仆,說到這,就已經灌了壺水,才又往下說,“可月前,來了一輛馬車,把他們都接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有郎君沒忍住,便先問:“幼安也不在?”
幼安還不到二十,家裡還未起表字,這些朋友,便總是直接叫他的名。
“幼安似是早一二日出了門,沒有回來,而後便來了馬車,接走了女眷。”
龐骁既收到消息趕了過去,自是将所有都查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