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解悶,可是這種日常的生活,教書,當真能夠讓聞人晏解悶嗎?
奚幼安深感懷疑。
聞人晏慢悠悠地說:“世上有你這樣主動為人指點迷津,想着将送上門的幫助往外推的笨蛋,怎能不叫人樂懷?”
奚幼安攤開紙張,又提筆蘸了蘸墨。
“殿下此言差矣。何為買賣,自然是得開誠布公才是,要是日後才反應過來吃了虧,那可是悶虧。”
“這話聽着,便真隻有笨蛋才能說得出來了。”
聞人晏的聲音裡,似是帶着隐隐的笑意。
…
花費了一日的功夫,奚幼安總算知道這隐形的翅膀的影響範圍,隻要是人體的觸碰,都會引起過激的反應,但普通的衣物,被褥這些的觸碰倒是能忍,隻是隐隐有些感覺罷了。
奚幼安松了口氣,隻消接下來這兩日謹慎些,應當也沒有問題。
……就是得避開太子殿下。
一想到今日險些在聞人晏面前露出馬腳,奚幼安便壓不住蔓延上來的羞恥心。得虧最終太子殿下似是信了他的話,沒有再追問下去,不然那個時候的奚幼安也不保準自己還能強撐到何時。
入了夜,他在床上左右翻滾。
尋思着這系統的任務方向,也思考着将來的事情。
雖然系統隻是發布了三個任務,可是足以看得出來大體的方向是要阻止真一教,這與奚幼安的目的不謀而合。而現下他在東寒寺養傷的時候,時不時也能收到家人的來信。便是連奚斌的情況,下午臨走前,聞人晏也與奚幼安說了一二。
奚幼安感激的同時,卻也不免惴惴不安。
總覺得太子待他太好。
又或者說,是好過了頭。
盡管初見時冷漠生硬,可越是接觸,便越是體貼周到。
若非奚幼安确信自己從未見過聞人晏,怕不是要以為自己與太子殿下有過什麼交情。
如今形勢大好,他本該高興才是。
奚幼安仰躺在床上,隐忍着那隐形的翅膀傳遞來的酥|麻感,卻難以壓制心頭的不安。
這惶惶的不安,究竟是為何?
他側身看着窗外,半睡半醒地閉上了眼。
奚幼安沒忍住嘀咕了聲,他到底哪裡是笨了?
月光有些黯淡,在濃厚的雲層裡若隐若現。
搖晃的燈籠幾乎照不清楚前路,道路兩旁扭曲的陰影宛若鬼魅。
任德秋提着燈籠,引着來客到了門前。
那人進了門,撲通一聲跪倒在聞人晏的身前,輕聲細語地将探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正如殿下預料,那陳儉與真一教确有往來……數月前,曾多次出入據點……謝一甯龐骁等人似也有所發覺……”
這世上,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意外。
有的隻是精心設計的巧合。
話到最後,屋内隻剩下一片死寂。
就連呼吸聲也近乎不存。
半晌,聞人晏卻是笑了起來。
他很高興。
非常、非常地高興。
他一邊笑着一邊吩咐下去。
“是時候了,剛好拿他來開刀。”
是啊,的确是該高興。
倘若幼安的朋友,都如陳儉這般識相,主動做出些蠢事來,也就無需叫人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