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風不徹不敢離開半步,坐卧修行皆在床側。
月清蟬送餐食時,向風不徹提起嵌龍宴之事,風不徹不感興趣,駱靈現好奇心大發,決定去湊湊熱鬧。
駱靈現選龍珠的儀式也定在了銀菏的嵌龍宴這一天,隻是這次趕來的貴人并不多,隻有寥寥九人,是以龍珠儀式也一切從簡。
風不徹隻想守好千裡小淨,一切交往皆拒之門外,一直到晚間飯後,駱靈現才回來,一屁股坐下,便喋喋不休地講着嵌龍宴與選珠儀式,不時罵咧幾句,滿目嫌惡。
風不徹不感興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然沒聽進一句話去,駱靈現見他興緻缺缺,隻好閉嘴歇息。
是夜,月光皎潔。
伏在床側的風不徹朦胧中察覺一片柔光,睜眼看時,見一人面目模糊的立在床尾,那人身量矮小,全身籠在一片白光裡,看不真切。
風不徹瞌睡全無,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兩廂僵持許久,風不徹忍不住問:“你是誰?”
卻見那人身上白光一晃,瞬間蹤迹全無。
風不徹徹徹底底清醒過來,手掌沁滿了汗珠,自腳底升騰起一股寒意。
幻針并未作出反應,所以,他并非來者不善?
風不徹自此毫無睡意,守至天明,趴在床沿,稍打了個盹。
駱靈現臉色難看地坐在桌旁,懷裡的珑雪又睡了過去,他把珑雪往懷裡攏了攏,不快道:“我想不明白,這龍珠為何非選不可!”
他想了一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風不徹抻抻腰,俯身探看千裡小淨的情況,見一切如常,才直起身子,活動了活動手腳:“帶你來不就是選龍珠的,你不選,我們不就白來了。”
駱靈現一副要哭的樣子:“我不選,他們就随即幫我選。憑什麼啊。我不要都不行,這是什麼道理。”
“我猜,八成這龍珠都是預定好的,你選與不選,要與不要,都會有一對龍珠送于你府上。”風不徹壞心驟起,“你想啊,好歹你知道挂在腰間項間的是對玉化眼珠,若是經過加工改變,以其他方式出現在你身上,你想想,是不是更刺激了。”
駱靈現欲哭無淚。
風不徹撲哧一笑,不走心的安慰:“好了,有什麼好糾結的,眼珠就眼珠吧,總比不知道強,再說了,這麼一大村子人要養,若是都像你這樣,說不要就不要,他們怎麼生活。想開點吧。”
經風不徹這一勸,駱靈現更覺得不好了,忽然聽到一聲輕笑。
風不徹一望,與千裡小淨四目相對,他虛弱地擡起眼睑,雪白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
風不徹蹲在床頭,自然而然地伸手摸摸他的臉頰:“醒了,我以為這一次你要睡很久。”
“累你擔心了。”千裡小淨氣若輕羽,“我很好,不必憂心。”
風不徹點點頭,扶着千裡小淨坐起來,他整個人軟如面條,病歪歪地靠在風不徹懷裡,風不徹一掌抵在他後背,送了一波靈氣,又扶着他躺下。
千裡小淨的狀态依舊很差,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我這個樣子,恐怕要耽擱幾日了。”
“不妨事,在這裡還算安全,若在外面如此狀态,才叫我擔驚受怕。”風不徹安慰他,“覺得累了,你就再睡會吧。”
“不睡了,再睡不知何時才醒。”千裡小淨搖搖頭,“陪我說說話吧。”
駱靈現搬着凳子坐了過來,一臉幽怨,語氣微嗔:“小淨,我選完龍珠了。”他闆着臉看着千裡小淨忽然停頓下來。
“怎麼選的?”千裡小淨心領神會。
駱靈現可算找到肯聽他說話的人,竹筒倒豆子一般,絮叨起來。
昨日銀菏嵌龍宴一完成,便緊接着進行了定珠儀式,所謂的定珠儀式,不過是從年老色衰,行将就木的老人中,選一對心儀的眼睛。
一排八人,整整站了三列,他們穿着他們特有的服飾,帶着獠牙面具,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貴人們便在他們中遊走,看上哪個便定下哪個,這就是定珠儀式。
駱靈現自從知道所謂龍珠就是人眼時,便百般抗拒,當即表示,龍珠我不要了。
主持儀式的村長月塵沉當即露出迷惑的神情:“貴人為何不要了?是覺得成色不好,還是沒有合眼緣的?”
駱靈現脾氣一下便上來了,态度強硬道:“我說不要就不要,問那麼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