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山的竹屋在暮色中飄起細霧,肖淩雲合上古籍時,硯台裡的靈泉墨正泛着七巧節特有的銀輝。扁鵲化作人形在鏡前抓耳撓腮,鴉羽化作的青衫總在領口處翹出幾根呆毛 —— 直到金雕無刑的傳訊玉簡突然炸響,驚得他打翻了案頭的桂花油。
"得了吧,再梳下去天都黑了。" 肖淩雲看着扁鵲對着銅鏡較勁,忽然想起百年前在魔域見過的小魔鴉,總愛用翅膀蹭他掌心的溫度,"金雕在鎮口第三盞鯉魚燈下等你,再不去,他怕是要把整條街的燈籠都買下來。"
卿冥和迷天自是接到了長明殿的師姐們相約山下逛花燈的邀請,卿冥自是換下了弟子服,又花裡胡哨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油膩指數瞬間回來不少,而且還對着鏡子忍不住感歎道:“因為容顔太帥而煩惱的一天。”
迷天和肖淩雲聽到了,隻做不覺。最開始還會吐槽一下,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
···
來到山下相約的地點,三位美少年一到山下,就把師姐師妹們迷的内心尖叫不已。
當然如果其中一個不說話的話還好,隻要他一開口,就略顯油膩了!
鎮口的青石闆路被千盞琉璃燈映成流動的星河,卿冥的赤金滾邊衣擺掃過石階時,連老槐樹的影子都鍍上了三分俗豔。他腰間懸着從毛金丹那裡順來的聚靈丹香囊,每隔十步便要甩動玉笛,讓穗子上的鳳凰金飾在燈影裡劃出流光。
"花雨師妹!" 卿冥眼尖地看見淺粉身影,立刻切換成溫潤如玉的笑,卻在開口時破功,"今日這身打扮,當真是 '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 不,比芙蓉還多三分仙氣!"
花雨的耳尖瞬間通紅,手中的荷花燈險些跌入排水溝:"卿師兄說笑了......"
"絕非說笑!" 卿冥忽然壓低聲音,玉笛在指尖轉出半朵蓮花虛影,"我昨夜觀星,發現師妹命星與荷花池靈泉共振,定是蓮仙子轉世......"
迷天冷眼看着這幕,指尖悄悄掐了個冰訣。卿冥的衣擺突然結出薄霜,驚得他跳腳:"冷面俠!你居然對本皇孫用冰系法術?!"
衆人齊聚酒樓,聚賢樓的二層雅間飄着靈米釀的甜香,十二位長明殿師姐圍坐時,袖口的蓮花紋與窗外河燈交相輝映。龍冽坐在肖淩雲身側,玄色衣擺不經意間掃過桌面,鎏金鱗光讓盛滿靈酒的玉盞集體震顫 —— 這是魔族魔尊特有的 "護食" 威壓。
"肖師弟可要嘗嘗這道 ' 并蒂蓮羹 '?" 南宮玥剛把瓷勺遞出三寸,便被龍冽的目光凍在半空。他袖中滑出的龍鱗碎片輕輕叩擊桌面,發出金石之音:"我家淩雲胃寒,不宜食涼。"
肖淩雲憋着笑夾起一筷子藕片,龍冽的指尖卻在桌下悄悄勾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混着靈泉的涼,在七巧節的熱鬧裡織成獨屬兩人的結界。
酒過三巡,花雨忽然指着窗外:"荷花池的燈海亮了!" 千盞河燈順流漂向湖心,每盞燈面都繪着不同的祈願圖,有比翼鳥交頸,有連理枝纏繞,最妙的是幾盞巨燈化作鵲橋,正從水面升起。
酒席間師姐們雖然想上前調戲小鮮肉,可是有龍族龍管家和比翼鳥族金雕大将軍壓陣,這二位的威壓啊!弄得大家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更别說說笑了。真是浪費了這七巧節的大好時光,大家吃罷酒席,酒過三巡。
花雨相約迷天泛舟湖上,當然卿冥死皮賴臉跟了去,把本來的兩人泛舟變成了三人泛舟湖上。
“别跟着我了,想去幹嘛就幹嗎,整的我像個拆散有情人的惡人似的。”肖淩雲背對着扁鵲擺了擺手。
就這樣在這七夕月下,齊聚的衆人三三兩兩的散成了幾對,各自逛各自的去了。
····
鎮東的燈籠巷飄着麥芽糖的甜香,金雕無刑的羽翼收在肩胛處,化作兩道淺金色的紋章。他半摟着扁鵲避開迎面而來的貨郎擔,指尖在對方腰際輕輕一護,驚得扁鵲的鴉羽耳尖瞬間充血 —— 那是化形不完全時才會露出的特征。
“第三盞鯉魚燈旁的攤子。” 金雕忽然駐足,鷹眸掃過竹架上懸挂的燈籠。最頂端的雙層走馬燈正在旋轉,燈面繪着烏鴉與金雕銜燈共舞的圖案,每當兩鳥喙部相觸,便會落下細碎的熒光粉,在扁鵲發間染出星子般的亮斑。
“無刑你看!” 扁鵲指着一盞拳頭大的兔子燈,玻璃眼珠裡嵌着微型聚靈陣,“這燈芯用的是魔域熒光草,和我們當年在血月沼澤見過的一樣......” 話未說完便慌忙閉嘴,爪子無意識地絞着袖擺。
金雕卻笑了,指尖拂過兔子燈的長耳:“你總說我不懂人間玩意,卻忘了當年在魔淵,是誰偷偷用翅膀給我焐熱了三顆熒光草種子?” 他忽然從乾坤袋裡掏出個錦盒,裡面躺着七盞袖珍燈籠,每盞底座都刻着扁鵲的爪印,“這是我用十年時間搜集的材料,鳳凰木燈架、龍鱗紋燈面、還有......”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你第一次化形時掉落的鴉羽,我磨成粉摻進了燈油。”
扁鵲的呼吸驟然停滞。錦盒打開的刹那,記憶如熒光燈海般湧來:五百年前的魔淵寒冬,他為重傷的金雕尋找藥草,在暴風雪中迷失三日,最終被對方用羽翼裹住暖了整夜。那時的金雕還不會說情話,隻會用喙輕啄他的鴉首,如今卻能将往事化作燈影,每一盞都映着他從未說出口的牽挂。
“還有這個。” 金雕取出巴掌大的木雕,烏鴉與金雕交頸的姿态栩栩如生,翅膀接縫處刻着極小的魔文 —— 那是魔族 “生死相随” 的契約咒。他忽然單膝跪地,将木雕放在扁鵲掌心:“當年在誅仙台,你替我擋下天罰時,我便刻了這個。本想等飛升後......”
“别說了!” 扁鵲猛地轉身,鴉羽化作的青衫袖口露出泛紅的手腕。他望着熙攘的燈市,忽然看見某個攤位前圍滿孩童 —— 攤主正在演示 “心有靈犀燈”,隻要兩人同時觸碰燈座,便會亮起雙色光芒。鬼使神差地,他拽着金雕的手按在燈座上,刹那間,鴉羽的墨藍與雕羽的金黃在燈罩上炸開,凝成比翼雙飛的圖案。
“原來...... 是真的。” 金雕的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他望着扁鵲發間的熒光粉,忽然想起初見時的場景:還是幼鳥的扁鵲縮在魔淵石縫裡,見他靠近便炸起全身羽毛,卻在他遞出半塊魔核時,用喙輕輕蹭了蹭他的掌心。
攤位老闆忽然笑道:“兩位公子真是有緣,這燈三年才亮一次!不如買下這盞‘雙生燈’,再刻上彼此的名字?”
扁鵲正要拒絕,金雕卻已掏出靈石:“刻‘無刑’與‘扁鵲’,再加上......” 他沉吟片刻,“刻‘魔淵初雪,燈影長明’。”
當老闆用刻刀在燈座上落下第一筆時,扁鵲忽然發現金雕指尖有淺淡的疤痕 —— 那是前日為他選購燈籠時,被竹架劃破的。他鬼使神差地抓住那隻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吹,卻驚覺金雕的體溫比凡人高上許多,像一團不會灼傷他的火焰。
“笨蛋......” 扁鵲小聲嘀咕,卻任由金雕将 “雙生燈” 系在自己腰間。燈籠搖曳的光芒中,他看見金雕的影子與自己的影子交疊,鴉首與雕首相觸的瞬間,遠處的荷花池恰好炸開一盞巨型燈花,将兩人的身影投在臨街的粉牆上。
······
荷花池邊的亭台樓閣上,有極美的舞姬吟唱着小曲:“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這采蓮曲婉轉動人,回蕩在荷花池上。
烏篷船劃入荷花深處時,花雨指尖輕點水面,未開的荷花苞竟在月色中綻開。粉白的花瓣托着夜明珠,将三人的身影映在荷葉上,像極了話本裡的神仙眷侶 —— 直到卿冥掏出酒壇。
卿冥在這舟上早就布置好的小桌上,拿出了陳年好酒:“花前月下,怎能沒有美酒相伴。”說完就自斟自飲連喝三杯。
更何況這泛舟之上有着荷花仙子,隻見花雨手掐結印,默念咒語,一瞬間還未盛開的荷花竟然在夜晚全部盛開綻放。微風吹過,撤人心扉的清香飄散。
此情此景,卿冥沉醉其中,吟詩起來:“菰蒲無邊水茫茫,荷花夜開風露香。”
花的清香與酒香缱绻,使人沉醉在夏風吹過的湖景裡。無邊無際的荷花,點綴着古樸典雅的軒、廊、亭、閣,讓這湖裡岸上的遊人無不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