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山門下的戲精對決
·····比翼鳥公主的年度苦情大戲·····
無意門孤山下的青石闆路上,比翼鳥族卿水公主正上演着本年度修真界最浮誇的苦情大戲。她踉跄着撲向卿冥,廣袖流雲裙在地上拖出三道泥痕——那是她特意用靈蝶粉染過的寶藍色裙擺,此刻沾滿塵土卻絲毫不減戲味,發間的珍珠步搖嘩啦散落半盞,倒真像被負心漢抛棄的可憐閨秀。
“我可找到你了……你這個負心人!”她捏着劍訣的手直抖,眼尾的淚痣被仙露打濕,竟在眼下洇出半朵桃花形狀——這招“梨花帶雨蝶影淚”是比翼鳥族秘傳的勾魂術,可惜對上自家侄子全然無效,“你是不是忘了三個月前,在逍遙鎮醉仙樓說的那些話?”
迷天抱着臂靠在古松旁,看着卿水公主指尖的劍刃離手腕還有三寸遠,忍不住用傳音術對毛金丹道:“這出血量,怕不是比我上次煉廢的止血符還少?”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繡歪的荷包,針腳密得能困住蚊子,正是花雨上個月“不小心”塞給他的,說是“裝靈石防丢”,此刻卻裝着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糖。
毛金丹憋着笑,傀儡侍從遞來的瓜子殼在掌心堆成小山:“噓,比翼鳥族的眼淚能賣三枚下品靈石呢,她這是演給自己族裡的探子看呢。”他瞥向人群中攥緊帕子的花雨,帕角繡着的比翼鳥紋下,隐約有道淺灰色星芒——那是天族密使的标記,他假裝沒看見,繼續嗑瓜子。
卿冥卻像塊淬了冰的玉,連眼尾都沒擡一下。他把玩着手中的玉箫,箫尾流蘇掃過卿水公主的劍尖:“姑母,您确定要在修真門派門口演宅鬥戲本?上回您在天族演‘望夫石’,可是把三殿下的仙鶴都感動得掉毛了。”這話像塊闆磚拍在戲台上,卿水公主的劍尖當場歪了三寸。
她猛地擡頭,眼尾的桃花淚還挂着,語氣卻漏了三分底氣:“小冥冥你怎麼能——”
“我怎麼不能?”卿冥突然逼近,玉箫在掌心轉了個花,“您袖口的星芒草汁還沒洗掉呢,天族密使的傳訊玉簡,可是藏在左襟第三顆盤扣裡?”圍觀人群中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花雨被師姐拽着擠在最前排,袖中帕子絞得發皺——那是她用三個月俸祿換的次品靈繡,邊緣還留着洗練靈裙時染上的藥草味。她看見卿冥指尖掠過迷天的衣袖,忽然想起半月前此人在長明殿說的話:“花雨師妹的靈裙破了?待我尋塊鲛绡來補——”如今那抹溫柔笑意,卻全落在迷天蒼白的臉上。
“姑母若是再不走,”卿冥忽然換上規規矩矩的弟子禮,轉身對毛金丹拱手,“勞煩毛師兄啟動山門禁制?聽說貴派的‘仙霧困鳥陣’,對羽族修士格外奏效?”
卿水公主的臉瞬間青了又紅。她跺了跺腳,廣袖一甩掃起滿地珍珠:“好你個沒良心的!當年在玉城紫府,是誰抱着我的腿哭着要吃桂花糖霜?”
迷天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他看見卿冥耳尖微微發紅,玉箫差點敲到自己鼻尖,忙低頭裝模作樣看地上的螞蟻——其實在偷瞄花雨的反應。隻見她望着兩人并肩而立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腰間荷包,那是她親手繡的,針腳雖歪卻密不透風,此刻正挂在迷天腰間,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我的小冥冥,從小你可是最愛姑母的,”卿水公主突然轉換戰術,淚眼汪汪地望向迷天,“經常粘着我讓我帶你出去玩,這怎麼剛拜了師門,就不要姑母了?也不幫姑母介紹介紹,你的同門師兄弟呀?”
卿冥不等她說完就不耐煩地打斷:“姑母,您從來沒有為我考慮過,我可是拜入了師門,這裡可不是比翼鳥族,由着你演戲胡鬧的地方。”他聲音陡然冷下來,“您一昧纏着我粘着我,隻顧着你自己的心情,卻從沒想過我的處境。”
女子眼中泛上淚花,卻仍不死心:“對不起,卿冥,姑母錯了。姑母這就請你到逍遙鎮喝酒賞月可好——”
“不行,”卿冥用冷靜到絕情的聲音說,“一會兒師尊就要開始為門下弟子授課了。”他一轉頭,規規矩矩地向毛金丹行禮,“還勞煩毛師兄,送比翼鳥族的卿水公主下山可好?”
毛金丹一看被拜托,隻得答應:“這位是比翼鳥族的卿水公主,我們逍遙派有規矩,不論多大的宗族世家,凡不是本門派弟子,都不可留宿,您看天色也不早了。”
在一旁的迷天冷靜地算着時間:“對,收到師尊的傳音符,今日要親自授課禦劍飛行,還有一柱香的時間就要開課了。”
“哦,你手中可有什麼趁手的法器?”卿冥一轉玉箫,忽然盯着迷天的冰魄劍,“總覺得你缺衣少食的,也沒見過你拿出過什麼趁手的法器。”
迷天耳尖發紅:“冰魄劍……夠用了。”
“不夠。”卿冥突然将玉箫塞進他手裡,“先用我的‘鳳吟箫’,等你煉出好法器再還我。”不等迷天拒絕,他已轉身踏上懸空階梯,衣擺帶起的風掀起迷天鬓角碎發,“走了,笨蛋,再不走師尊又要拿‘夢見嫦娥’當借口拖堂了。”
花雨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聽着卿冥那句“小天天”的調笑,袖中帕子被攥得發皺。她想起卿冥曾追在她身後送養顔丹,說“比翼鳥族的胭脂水粉最養人”,如今那些話卻成了過眼雲煙。而迷天,那個總在她修補靈裙時默默遞來寒玉鎮紙的少年,此刻正握着卿冥的玉箫,指尖輕輕摩挲箫身,像在觸碰某種易碎的溫柔。
比翼鳥族的卿水公主被孤零零留在山下,氣的直跺腳:“果然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她忽然瞥見花雨攥着帕子的手,眼底閃過一絲算計——那帕角的星芒,分明是天族密使的标記。
山風掠過青石闆,卷起卿水公主散落的珍珠,也吹散了花雨眼底的複雜。她望着懸空階梯上兩個漸漸縮小的身影,一個衣袂翻飛如孔雀開屏,一個素色衣袍被風揚起,像株在寒夜裡倔強生長的昙花。袖中星語镯突然發燙,傳來師姐的傳音:“花雨,卿冥殿下送你的鲛绡,借我瞧瞧可好?”
她低頭看着掌心的荷包,想起迷天塞給她時耳尖的通紅,想起卿冥遞玉箫時眼底的縱容。在這修真界的戲台前,她忽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看戲的人,還是被命運寫好劇本的戲子。但至少此刻,掌心的荷包還帶着溫度,那是迷天笨拙卻真誠的關懷,是卿冥看似毒舌卻藏在深處的溫柔——哪怕隻是片刻的溫暖,也讓她這顆無根的浮萍,在青石闆上找到了半寸可以紮根的縫隙。
·······夜課風波:禦劍飛行·····
暮色四合時,無意門孤山頂的演武坪亮起七盞琉璃燈。師尊賈金花拄着棗木拐杖,白胡子在夜風中飄得像團蒲公英:"今兒個咱們學禦劍!記住了,禦劍如馭妻,要穩、要柔、要 ——"
"師尊!" 毛金丹頂着倆黑眼圈沖出來,衣擺還沾着煉器房的火星子,"門派禁例第三條:無緊急事務,嚴禁夜間禦劍!"
老不修吹胡子瞪眼,拐杖重重敲在青石闆上:"孤山是為師的地盤,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湊近弟子們,白胡子裡還卡着片桂花花瓣,"昨夜為師夢見太上老君托夢,說你們當中有個能禦劍追上流星的奇才!"
肖淩雲默默往後退了半步,指尖摩挲着儲物袋裡的傳訊玉簡 —— 龍冽剛發來消息,說廚房的桂花蜜又少了三罐。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師尊用 "夢見嫦娥教他跳霓裳舞" 當借口翹早課,此刻看老不修抖着胡子的模樣,忍不住用傳音術對龍冽道:"下次該讓廚房把桂花釀鎖進寒玉櫃。"
"首先,掐劍訣!" 師尊的拐杖 "當啷" 落地,他徒手比了個歪歪扭扭的劍指,食指和中指分得能塞進顆枸杞,"像這樣,想象你們手裡握着的不是劍,是...... 是瑤池仙女的飄帶!"
迷天盯着自己發抖的手指,忽然被卿冥拍了下肩膀。玉箫冰涼的尾端戳着他手腕:"笨蛋,用神識而非蠻力。你看肖師弟,人家劍還沒出鞘,劍氣就把落葉卷成漩渦了。"
果然,肖淩雲的長劍懸在三尺外,青鋒劍刃泛着微光,周圍三丈内的落葉竟都朝着同一個方向旋轉,活像被看不見的手攪成了漩渦。龍冽站在他身後,梵天劍還在鞘中,卻莫名給人一種 "若敢靠近半步就砍了你" 的壓迫感,連飄落的桂花都自覺避開他三尺。
"我、我試試!" 迷天咬咬牙,祭出自己的冰魄劍。劍身剛離地三寸,就像喝多了桂花釀的醉漢,歪歪斜斜地撞向琉璃燈。卿冥眼疾手快,玉箫橫揮纏住劍穗:"停停停!你這是禦劍還是駕驢?再晃下去,燈油都要潑到師尊胡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