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閉了閉眼,忽然道:“遺傳概率大嗎?”
曲辰:“百分之八十左右。”
曲星捏緊手機,低下頭長出了一口氣。
電話什麼時候被挂斷的都不知道。曲星擡起頭,撐着窗台沖外面看了一會。擡起指尖,隔着玻璃按住遠處最明亮的一處燈火。輕聲道:“祝我身體健康。”
頂樓露台這群人在冷空氣裡蕭瑟了一會,實在也嗨不起來。陸陸續續下去。該回家的回家,該睡覺的睡覺。勤奮的繼續訓練,沒吃飽下去繼續吃。
淩印一個人坐着,看了手中變形的星星好一會。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于心不忍。将星星拆開恢複成幾根毛茸茸的扭扭棒,又花半小時仔仔細細捏出了個完美的胖星星。攏在手裡不動了。
他以為他和曲星起碼有一周,甚至更久,關系都會處在一個非常僵硬的狀态裡。推開房間門,看到沙發上的人,淩印還以為是他進錯了。
不對。這就是他的房間。
淩印站在門口,默默看了一會這位背對着他,垂着手晃來晃去的人。走近問:“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間?”
曲星腦袋動了動,轉過身扒住他,聲音很低:“風神,明天能陪我去醫院嗎?”
!
淩印霎時什麼都忘了,一下捧起曲星的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現在去。”
曲星搖搖頭,扯着淩印坐下,自己貼過去道:“快抱抱我。”
淩印一頭霧水,但還是很配合地擡起雙臂,攏住面前有點瘦的少年:“到底怎麼了?”
淩印感覺到懷中的人輕輕抖了一下,連忙收緊手臂,愈發焦急:“發生什麼了?剛接了誰的電話?”
“我弟弟的。”曲星低聲說:“是他要我去醫院。”
曲星擡起臉,道:“他說我那個親爹有心髒的什麼病,沒多久可活了。他自己也查出來,遺傳率百分之八十左右,所以要我去查一下。”
淩印先是被他“那個親爹”的稱呼搞得怔愣一瞬,聽到遺傳病三字,連什麼病都不知道,心裡就狠狠一慌,竟然全身血液都涼了下去。
不知道是什麼力量驅使,淩印甚至忘記了他跟面前這人時日不長的羁絆。仿佛他們早就相熟至極,淩印下意識道:“你不會生病的。”
曲星笑了一下:“你好像很笃定。”
淩印看着曲星的臉,“你是那百分之二十。”
曲星定定同他對視。
淩印眉頭皺着,語氣認真:“你是上天單獨創造出來的,禮物。比你那個親爹強大很多,上天不會讓他的孩子被那個人影響的。”
曲星:“你相信神?”
淩印:“必要的時候會信一下。”
曲星笑了一下。
淩印眉頭輕皺,擡手揉揉他的發絲。另一隻手忽然被抓住了。
淩印一怔。
曲星握着淩印的手,靠他身上:“怎麼辦,我不想那麼快死——唔。”
有力的手先是捂上他的嘴,接着擡手一推,扶着下巴将他的嘴巴死死合上。曲星感覺到面前溫熱的身體靠得緊了些。兩個人幾乎像一對抵死糾纏的戀人。他擡眼,看見淩印眼裡流露出懇切的難過。心中狠狠一窒。
鼓噪的心跳不知道是誰的。更不知道是為了某種靈肉相融的可怕感情,還是為了此刻被無形的線死死勒着的生命。
曲星覺得曲宏飛的病是真的遺傳給他了吧,心髒像壞掉了一樣讓他難受,窒息,疼痛。為什麼曲辰說這病二十歲以後才會犯,他會不會早就犯了?他的生命是不是本來就沒有多久?
深夜的寂靜放大了一切感情。曲星忽然覺得整個世界從裡到外,從古到今都坍縮成他和淩印所處的小小空間。霎時忘了曲宏飛和心髒病,也忘了本來要遠離面前的人,甚至忘了自己身處何地,有什麼過去,還有夢想、現實。隻能最大化地感受到身前人的炙熱體溫和若有似無的香氣。
心髒跳個沒完。曲星閉了一會眼,再睜開眼,越過淩印肩膀,竟迷迷糊糊發現整個房間一片模糊,黑漆漆的。曲星想問問他是不是房間沒開燈,張口卻感覺到一陣惡心。
淩印忽然放開他,摸摸曲星額頭:“你怎麼出汗了?很熱嗎?”
曲星身子微微一晃,低下頭:“……什麼?”
“曲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