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峰。
陸西章拉着周驕慈,又很快被周驕慈掙脫開。
周驕慈低着頭,行禮:“西涼仙尊。”
陸西章剛要開口說話,周驕慈顫着聲音,又道:“原先一直不知道仙尊的身份,多有唐突,望仙尊責罰。”
陸西章:“擡起頭來。”
周驕慈緩緩擡起頭,眼角有點紅。
陸西章長得明豔動人,有一雙狐狸眼,狹長又勾人。
陸西章看着他的眼睛:“我從沒責怪過你,你不必在意。”
周驕慈:“那……你說的……與我成婚,是何意?”
陸西章:“實話實說,僅此而已。”
周驕慈瞪大眼睛,倒退三步。
陸西章眯起眼睛:“你這是何意?”
周驕慈腦子有點亂,眼神飄忽:“我,我是男的,你是仙尊,我們……我們不可能啊。”
陸西章:“你師弟都能和你師尊可能了,我們為什麼不可能?”
周驕慈結結巴巴:“我,我……”
周驕慈不知道“我”了多少個,陸西章笑道:“好了,現在你也知道我的心意了。幾個月前,在宗主的生辰宴上,我看上你了,想和你在一起。于是呢,我就跑來你身邊。我原身是一隻小狐狸,是不是很可愛?”
周驕慈僵硬點頭:“可愛。”
陸西章笑地更明媚了:“為何不敢看着我說?”
周驕慈的視線極其緩慢移到陸西章的臉上,隻看了一秒,又迅速離開。眼神躲閃,耳根微紅。
察覺到周驕慈的反應,陸西章無聲地笑了,意味不明。
陸西章:“我們狐族一生隻認定一人,我很喜歡你,即使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
陸西章又變成一個小狐狸,跳到周驕慈的肩膀上,狐尾繞在他的脖子上。
“走吧,你的師弟還在等你吃晚飯呢。”
周驕慈聽了陸西章的話,迷迷糊糊地朝食堂走去。
四月。
宋绮玉本來在演武場獨自習劍,林丹妮突然風一般地刮來。
林丹妮面露焦急:“宋绮玉,快和我走!你師尊受傷了,很嚴重!”
宋绮玉不可置信,立即禦劍飛向銀鸢峰。
林丹妮邊禦劍邊飛速說道:“幾日前,你師尊就重傷,昏迷不醒,卻遲遲不肯回到菩提峰,就是怕你擔心。我師尊也不讓我說,但是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你馬上進去之後,别太擔心,一切會好起來的。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宋绮玉面露癡呆,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隻想趕緊看到師尊。
銀鸢峰,醫室。
宋绮玉推門沖了進去,目光看向床上的人。
——奉經慈雙目緊閉,面部蒼白,額頭冒汗。
宋绮玉何時見過這樣虛弱的師尊,一句話還沒說,就先落了淚。
宋绮玉跪在床邊,握住被窩裡冰涼的手。
宋绮玉:“師尊,師尊……”
“師尊,你說說話啊。”
宋绮玉探了探奉經慈的額頭。
——高燒,額頭很燙。
林丹妮站在一旁,沉聲道:“我聽我師尊說,菩提仙尊去收祟氣,不幸被祟氣重傷。祟氣進了身體,傷了筋脈。魔火無法被壓制,一直在燒他的元神。菩提仙尊現在昏迷,溫泉水池也沒什麼用了。”
宋绮玉喃喃道:“燒了…元神。”
林丹妮:“我師尊找了很多醫師來看,可是,結果都不太好。”
林丹妮又道:“不死魔尊的魔火,不是那麼容易被消的。”
宋绮玉輕輕将奉經慈的身子側了一下,撩開裡衣。一眼看去,隻見奉經慈的後背,密密麻麻都是焰火灼燒的猙獰痕迹,醜陋又邪惡。
将奉經慈的被褥掖好,宋绮玉的額頭抵在奉經慈手背上。
他說不話來,嗓子被火石燙傷。喉結上下滾動,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宋绮玉的心,像是被車轱辘碾壓,再也沾不起來。
林丹妮見狀,歎了口氣,退出門外,給他發洩的空間。
宋绮玉跪着,就一直跪着。保持這個姿勢,很久很久,都沒有動。
他像是毫無知覺,毫無痛覺。
除了面前躺在床上的人,誰都叫不醒他。
他渾渾噩噩,萬分癡迷地看着奉經慈的臉。
迷迷糊糊,他想到了,自己是純淨體,體内有萬物懼怕的靈火。
對!對!純淨體!
宋绮玉連忙從儲物袋裡翻找,想找一把匕首。動作焦急,竟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在哪兒啊,到底在哪兒啊!
宋绮玉幹脆将儲物袋裡的東西全部倒出來,跪在地上,一一翻找。
找到了!找到了!
握住宋匕首,宋绮玉狠狠往自己手腕上一劃!
鮮血往外不停地冒,宋绮玉将手腕遞到奉經慈的唇邊。
奉經慈的幹裂蒼白的唇,沾上了血液,變得鮮活而富有生機。
——可是奉經慈咽不下去。
血液順着嘴角,将奉經慈腦袋下的枕頭氤紅了。
喂了多少,就漏了多少。
喝啊,喝啊!快點喝啊!
宋绮玉擡起奉經慈的下巴,迫切地想讓他喝下去。
血液依舊往外漏。
不行,這法子不行!
宋绮玉用自己的衣帶纏住自己的手腕,強行止血。又咬破嘴唇,緊緊貼了上去。
舌尖打開齒縫,血液成功進入奉經慈的口腔。宋绮玉挑起他的舌頭,讓他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