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山之巅。
奉經慈正掐訣,對付暴走的妖獸。
周遭躺着是冰冷冷的屍體,白衣執劍,絲毫不沾染半分紅塵。
有一瞬間,宋绮玉在想,他的師尊,應該永遠是這樣的美好、純淨。
可奉經慈的神情卻微微緊皺,看來是靈力消耗過多。
“師尊。”
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聞言,奉經慈的手微微一顫。
宋绮玉道:“師尊,我來助你。”
宋绮玉手掌聚集靈力,向一處的妖獸襲去。
奉經慈喝到:“绮玉,回來!”
宋绮玉視而不見,一個個靈力暴擊迅速甩出,擊退了想要攻擊奉經慈的妖獸。
見宋绮玉不聽勸,奉經慈飛來,想要抓住宋绮玉的手。
宋绮玉卻躲開,腳尖點地,跳到遠處。
奉經慈眉頭擰起:“绮玉,聽話,快離開這裡。”
宋绮玉目光放遠,看了看這片狼藉的山頭。
遠處,鬥春莺和佛不清去追殺烏靈靈。劍意淩然,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烏靈靈運作祟氣,攻向二人,動作娴熟,遊刃有餘。
宋绮玉又看了看另一處。
赫連朱的一分真身在厚厚的結界下保護着,結界上布滿了祟氣,旁人無法靠近。他冷靜地指揮着,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察覺到宋绮玉的目光,他笑道:“小師弟來了?”
宋绮玉沒說話,目光又挪到了奉經慈的身上。
奉經慈向前幾步:“宋绮玉,你過來。”
宋绮玉後退,又擊飛幾隻妖獸。
“師尊。”宋绮玉直視着他,目光平和,神情悲憫,“我來救你。”
奉經慈:“我沒受傷。”
宋绮玉:“你的手在抖,你的魔火在燒。”
奉經慈剛想說什麼,遠處傳來大面積的慘叫聲。
宋绮玉扭頭看去。
佛不清的佩劍刺穿了烏靈靈的胸膛,烏靈靈徹底暴走,握碎佩劍。雙目赤紅,驅動着祟氣,向周圍的仙君發起猛烈的攻擊!
祟氣裡夾雜翻滾的魔火,片刻不到,數位仙君被燒的灰都不留下。
佛不清和鬥春莺被氣流蕩開,嘴角溢出血來。
眼看烏靈靈要聚集大團祟氣,想要毀了這片山頭。鬥春莺叫道:“結陣!”
在場的幾位仙尊,手指天,凝聚靈氣。天空之上,慢慢浮現一個巨大的陣法。
奉經慈不得不全力集中,繪制陣法。
宋绮玉得了空,禦劍飛向烏靈靈。
奉經慈:“宋绮玉——”
章一眠雖然無法禦劍,但手掐一訣,纏住了才剛走幾步的宋绮玉。
宋绮玉早有準備,抽出符紙,道:“爆破。”
炸破了章一眠的氣決,也傷了自己,宋绮玉體内靈氣翻湧,兩敗俱傷。
章一眠施了幾次,宋绮玉就連續炸了幾次。
章一眠不敢再動手,道:“宋绮玉,一切還來得及,你不要做蠢事。”
宋绮玉什麼也沒說,迅速飛到烏靈靈身邊。
陣法還有幾息才能結陣,奉經慈抽不出身。見宋绮玉竄了出去,奉經慈微怒,尚未呵斥,氣急攻心,竟是噴出了一口血。
宋绮玉回頭看了奉經慈一眼。
隻一眼,又把頭轉了回去。
不能再看了。
越看,我越不想走。
宋绮玉飛到烏靈靈身邊,在熱浪與黑氣之間,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失智的烏靈靈。
烏靈靈的大團祟氣已經攻向剛剛結成的陣法。
宋绮玉不确定,這個陣法能不能抵禦得了烏靈靈的緻命一擊。
沒等他行動,那個陣法已經被她砸出一個口子。
陣法破碎,萬千祟氣逃逸,叫嚣着,鑽進每個人的體内。
慘叫與毒怨,絕望與哭泣。
水深火熱。
祟氣近不了宋绮玉的身,但是陣陣氣流,卻将他蕩開。
奉經慈在半空中接住他。
兩人安全落地。
奉經慈的眼角有關切,有氣惱,有不甘,有悔怕。
諸多情愫,夾雜在一起,叫人心疼。
奉經慈也中了祟氣,身體微微顫抖,脖子上有了黑色的紋路。
宋绮玉被奉經慈抱着,擡手擦掉奉經慈嘴角的血絲,笑了笑。
奉經慈不停喊他的名字:“绮玉!绮玉……”
宋绮玉輕聲道:“我在。”
又道:“我想問一個問題,師尊,你愛我嗎?”
奉經慈目光沉沉,聲音在微微抖:“...自然。”
宋绮玉笑道:“我也是。”
奉經慈突然覺得不妙,下一秒,身上的灼熱與劇痛頃刻消失。
脖子上的紋路慢慢退去,祟氣也漸漸消散。
奉經慈的血都涼了。
宋绮玉猛地推開他,抽出幾段捆仙索,想要捆住奉經慈。
奉經慈一動不動,愣愣地,看着宋绮玉将青霜劍的碎片,深深插入自己的胸膛。
純淨的靈氣,夾雜着萬年難遇的靈火,席卷了整片白骨山。
衆多仙君體内的祟氣被淨化,受傷的髒腑,在慢慢愈合。
烏靈靈被狠狠掀翻在地,魔火與祟氣消散。小臉蒼白,沒有血氣。胸膛被佩劍貫穿的口子也飛速愈合,昏倒在地,昏迷不醒。
赫連朱的結界被靈火灼燒,他整個人呆住了,狠狠盯着宋绮玉,幾乎暴走。他操控着烏靈靈,想要她自戕。但是烏靈靈早已昏死過去,半點不受他影響。
他其實很早的時候,就可以讓烏靈靈自戕。但是為了能激發更多的祟氣,使隕丹的質量更好,他便遲遲未發指令。誰知,現在晚了。
趁所有人的目光被宋绮玉吸引着,赫連朱黑着臉,暗自逃離。
宋绮玉的刀刃又沒入幾分。
宋绮玉整個心髒被穿透,體内的靈力洩露,帶着靈火飛到各處,淨化暴走的妖獸。
他已經痛到麻木,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隻是強撐着,努力睜開眼皮,想要再看一眼奉經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