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經慈立即靈氣爆破,掙開數道捆仙索。
壓下亂竄的靈氣,他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想管。隻想趕緊跑到宋绮玉身邊,抱住他。
奉經慈跪在地上,慌亂摟住宋绮玉的身體,六神無主。
奉經慈顫聲道:“绮玉、绮玉……”
宋绮玉睜開疲憊的眼睛。
奉經慈看到,一朵純白的小花,已然絢麗綻放。
宋绮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在。”
奉經慈摸着他的臉,急忙道:“你别動,我帶你去找丹聖。”
宋绮玉搖搖頭,弧度很小,但是奉經慈看清楚了。
宋绮玉:“沒意義了。”
奉經慈眼角滑出一顆淚珠。
一顆,又一顆。
宋绮玉呆呆地道:“師尊,你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歡你。”
宋绮玉想拉起奉經慈的手,可是沒有力氣。
奉經慈緊緊握住宋绮玉的手,想把這冰冷冷的手焐熱。
奉經慈說不出話來,隻能跪在地上,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
懇求又無助。
宋绮玉的心很疼。
宋绮玉輕聲道:“師尊,我們還會見面的。”
看着奉經慈滿是極緻傷痛與悔恨的眼神,宋绮玉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緩緩道:“信我,師尊。我們終會再相見。來年花開,就是我們重逢的時候。”
奉經慈:“别說了,别說了,我不想聽……”
宋绮玉咽下嗓子裡的血,艱難道:“師尊,下次見面,我想要一捧白蝶花。”
宋绮玉眼裡的小花漸漸枯萎、凋零。
奉經慈淚流不止,緊緊抱住宋绮玉,整個人都在不正常的顫抖。
“好,好。我答應你……”
宋绮玉喃喃着:“預告,五秒後,我要親你。”
在淚與永别之間,兩人接了一個血沫味的吻。
宋绮玉慢慢閉上眼睛,嘴角仍然帶着微笑。
“師尊,你要等我。等我回來,我們就大婚……”
他呢喃着,他微笑着,他沉睡着。
他在奉經慈的懷裡燃燒。
連同靈魂。
“宋绮玉————”
一隻黑色蝴蝶,不知從哪裡飛來。
在宋绮玉的唇上短暫停留一瞬。
他。
離開了。
在所愛之人懷裡。
宋绮玉死後的半年裡。
靈火仍不可抑制,将整座白骨山都燒成了荒蕪。
奉經慈不再收徒,遣散了所有弟子。
他不顧任何人的勸阻,拿着集魂瓶,四處遊走,想要收集宋绮玉的靈魂。
整整數年,一絲靈魂都沒有收集到。
哪怕一丢丢,一丁點兒。
奉經慈的懷裡,放着的是宋绮玉已經寂滅的魂燈。
魂燈與集魂瓶,是他的貼身之物。
他的後背已經修複完好,往後歲月,再也不用受到魔火的折磨。
吸收了純淨體的靈氣,他的修為愈發精進,已經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境界。
可他,也無法與天道制衡,無法時空回溯,回到宋绮玉自戕的那一天。
宋绮玉的自戕,挽救了很多人。
烏靈靈醒來後,成為了一個正常人。可她背負的罪孽太深,雖然并非她所願。她漸漸隐退,銷聲匿迹,回到深山林裡居住。
赫連朱最後在仙魔大陸的邊緣被人找到,他癡癡地捧着烏靈靈的魂燈,希望能結成隕丹,祝他飛升。可到最後,他自己的魂燈也滅了。
赫連朱死前,說要見駱紫。
駱紫一見到他那副死樣,倒出奇的安靜。
赫連朱說,我都是為了留住你,才想變強。
駱紫呸了一口,說别什麼黑鍋都往她頭上扣,為了一己之私,毀了那麼多人。
赫連朱笑了,說我就是天生壞種,就是想變得更強。可惜啊,功虧一篑。
赫連朱死後,被奉天宗除名。
奉經慈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說話。
人倒是健健康康,但就是精神不濟。
章一眠常常能看到,奉經慈在宋绮玉以前的宿舍裡發呆,一坐就是幾日。
章一眠說了很多,勸了很多,但是什麼用也沒有。
奉經慈将宋绮玉的所有東西都細細護着,包括青霜劍的碎片。
他找了很多材料,将碎裂的青霜劍修複好。
劍回來了,人卻還沒回來。
奉經慈時常想,那時候,是不是要看得再緊一些,宋绮玉就不會跑出來了?是不是就不用自戕了?
可他又很快否認自己。
绮玉那麼熱愛自由,若是看得太緊,他會覺得煩,會和自己生氣。
奉經慈買了白蝶花的種子,在宋绮玉宿舍門口種下。
日日看護,愛惜異常。
他看着它發芽、抽枝、長大。
也不知多少年,這棵白蝶花樹,才開了第一朵花。
绮玉。
白蝶花開了。
你該回來了吧。
奉經慈抱着空空的集魂瓶,看着樹,陷入沉思。
你說的。
我們會再次重逢的。
我信你。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