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過曲折回廊,最終停在一座廢棄的偏殿前。殿門推開時,黴味混着藥香撲面而來。鏡渝瞳孔驟縮——
四壁挂滿泛黃的醫案,正中擺着具蓋白布的屍骸。
“永昌元年,鏡老将軍暴斃前夜,曾在此處見過先帝。”燕煜安掀開白布,露出森森白骨,“太醫驗過,骨中帶青,是鸩毒。”
鏡渝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為何告訴我這些?”
“因為...”
殿門突然被勁風撞開。吟卿立在雪中,佛珠盡碎。他身後,燕沁玄衣墨發,手中提着那盞本該在鏡渝案前的琉璃酒。
“因為三弟總是心軟。”燕沁踏着碎珠而來,将酒盞重重擱在屍骸旁,“這杯'浮生醉',朕本打算讓你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喝下。”
夜雪落入殘酒,泛起血色漣漪。
“十二年前,鏡老将軍在此殿奉先帝命,給你灌下忘憂散。”燕沁撫過白骨指節,“他怕你記起自己是誰,更怕...”
吟卿突然咳嗽起來,朱紅佛珠滾落在地,竟化作一灘血水。燕煜安慌忙去扶,卻被吟卿推開。
“怕将軍記起這個。”吟卿指了指心口,那裡有一道猙獰的劍疤,“當年刺穿我心髒的沉霜劍,如今正在你腰間。将軍應該不會不知吧…”
鏡渝倒退半步,腦海中閃過零碎片段:
——九歲那年,他握着滴血的劍,看白衣少年倒在鏡府祠堂。
——有人從身後抱住他,将苦藥灌進他喉嚨:“忘了今晚,否則燕沁會死...”
鎖燕刀突然嗡鳴。鏡渝猛地擡頭,發現燕沁眉間朱砂竟在滲血。
“現在明白了?”燕沁抹去血珠,輕笑,“你我之間,隔着一條人命。”
窗外風雪更急,吹滅了最後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