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半副魂魄。”虛影撫過劍身裂痕,“與我的殘魂糾纏十年,倒是執着。”
暗道盡頭傳來窸窣聲,鏡渝的劍鋒映出可怖景象——無數蠱屍被青銅鍊吊在半空,心口皆插着沉霜劍的仿品。最中央的屍身面容腐爛,手中卻緊握明黃聖旨,依稀能辨“傳位于三皇子燕煜安”。
“陸延之的手筆。”虛影冷笑,“假傳遺诏,倒是慣用手段。”
鏡渝的劍尖挑開聖旨,碎帛中掉出枚骨鈴——與銀羅的鈴铛一模一樣!
骨鈴炸開的毒霧中,鏡渝看見十年前的禦書房。
少年燕沁被鐵鍊鎖在龍椅上,陸延之将蠱蟲按入他心口:“陛下若聽話,老臣便留鏡小公子一命。”
“阿渝……”少年天子唇間溢血,染紅案上未寫完的诏書,“跑……”
鏡渝的赤金瞳幾乎滴出血來。沉霜劍劈開幻象,卻斬不斷喉間嘶吼:“你當年為何不說!”
虛影自劍中走出,玄衣袖角掃過他染血的下颌:“說了,你還能活成如今這般驕傲模樣?”
地宮再次震顫,蠱屍如雨墜落。鏡渝的劍鋒貫穿最後一隻血蛛時,虛影忽然從背後擁住他——沒有溫度,卻重若千鈞:“阿渝,看頭頂。”
穹頂青銅鏡盡碎,露出隐藏的星圖。紫微星位嵌着枚玉玦,上面有一個“炘”字
玉玦墜入掌心的刹那,地宮歸于死寂。
鏡渝的赤金瞳黯淡如燼,蠱紋退至心口。沉霜劍的裂痕被玉玦金光填補,燕沁的虛影卻淡得幾乎透明:“時辰到了。”
“你早算好這一步?”鏡渝攥緊玉玦,棱角刺破掌心。
虛影輕笑,指尖虛點他眉心:“我的阿渝,可是要名垂青史的人。”
金光暴漲的瞬間,鏡渝聽見真實的嗓音落在耳畔——
“回頭。”
祭壇廢墟上,玄衣帝王負手而立,眉間朱砂灼眼,唇角噙着熟悉的譏诮:“鎮國大将軍的儀容,未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