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黑夜裡,就連心跳聲都格外清晰。林若谷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湧入胸腔,仿佛要将所有紛亂的思緒壓進心底。片刻後,他又緩緩吐出,氣息微微顫抖。
指尖微涼,掌心卻泛起一層薄薄的汗,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被子,小心地避開身側人的觸碰。
這床本是用半扇木門做的,寬度跟宿舍床差不了多少,趙樂言平日睡覺都不敢翻身。
如今狹窄的木闆上擠了兩個大男人,趙樂言稍微一個動作就會觸碰到身邊的人。
林若谷懷疑這個哥兒是故意的,莫不是想用美人計來挽留自己?
但既然決心要走,他便不能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他該遵守自己的君子底線。
在趙樂言腳再一次不小心蹭到他小腿時,林若谷小心地往邊上挪動,側着身子與木闆的邊沿快形成一條垂直線,整個人背對着他,給他留下一個冷傲決絕的背影。
而這些複雜的情緒趙樂言都沒有感受到,大抵是真累了,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林若谷瞪着一雙鳳眼躺在一邊五味雜陳。
不知過了多久,眼睛都有些酸澀的打顫,迷迷糊糊間窗外傳來一絲異樣,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月光下的窗影上人影晃動。
林若谷咽了咽口水,輕輕翻身下床,順手就撿起一根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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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三個人影鬼鬼祟祟。
“真要這麼幹嗎?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不這麼幹,六哥那邊不好交代啊。”
“别急,用迷藥。”大餅臉的男人小聲說道。
“你那迷藥有用嗎?咱三還幹不過他一個小哥兒?”猴臉男不耐煩道。
“那、那、那是一般、般小哥嗎?你敢、敢直接上、上啊?”另一個結巴道。
“結巴,你是不是怕了?”
“啊呸、呸,我會怕、怕一個小哥兒?等、等會就讓他身、身敗名裂,給、給我哥、哥們報仇。”
若是趙樂言看見,定能認出這三個可不就是幫着趙老六提親的狐朋狗友之三。
平日裡唯趙老六命是從,今天趙老六被揍現場,他們被吓在原地不敢動彈,被擡回去的趙老六一頓好罵。
要不是趙老六被揍得爬不起床,他們估計也免不了一頓揍。
今天下午趙老六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給這哥兒好看。
這哥兒的身手他們今天也瞧見了,趙老六這話說的,不就是讓他們去送命麼?他們三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同意。
“平日裡我那酒錢是喂了狗了?大餅,鬥雞輸我的八十兩,結巴欠我飯錢三十五兩,瘦猴上次打人我幫你擺平,不然你都得蹲大牢,這些事你們都忘了?”
“過了今夜,趙小滿一個殘花敗柳除了我還有其他人敢要?你們隻管去做,我三哥明日就從縣上回來,一切都不是問題。若是不聽我的,我就說我如今這樣都是你們害得,看我哥夫能饒得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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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兩别吵了,費勁。”大餅臉拿出迷藥倒在一方帕子遞到結巴手裡,囑咐道:“你去,直接捂在他臉上,立馬讓他反抗不得。然後我跟瘦猴将他塞進麻袋裡,擡到趙老六家。”
“憑、憑什麼我、我先進。你怎麼不、不去?”結巴扭頭,不願意接手帕。
三個人在窗下争執不休,全然沒有注意到頭頂的窗子微微發來,一道少年聲自他們頭頂響起,“真笨,都沒有那種點燃後香氣就自己飄進去,能把人迷暈的迷藥嗎?”
“對哦,你怎麼不準備那種的,多方便。”瘦猴質問大餅。
“那、那要不還是下次再來?”
“嗯嗯,我也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