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村醫不為所動,林若谷蹲在村醫身前,攆了攆他盤裡的草藥,放在鼻尖嗅了嗅道,“麻黃,性辛,微苦,發汗解表,用于風寒,氣喘等。”
在村醫詫異的目光下,林若谷又指了指另一種藥材道:“紫蘇,性辛,入肺、脾經。可用于胸悶、嘔吐。”
“你、你裝失憶。”
這村醫居然把他想的這麼壞,林若谷不太高興,“我确實失憶了,不過,當接觸到這些藥材,這些東西便如本能般出現在腦子裡。”
對上村醫懷疑的目光,他得意道:“我想,我曾經可能是個神醫,怎麼樣,我留在這裡你應該不虧。”
村醫遲疑地伸出一指,又指了一道藥材。
林若谷氣定神閑,“荊芥,性辛,入肺、肝經。祛風解表,止血。用于風寒或風熱。”
“防風,用于發熱惡寒,頭痛咽痛。”
“羌活,祛風濕,止痛,用于發熱惡寒。”
……
林若谷一番表演,劉村醫眼睛一亮再亮。他立馬将手中的藥材交給林若谷分揀。自己舒展着腰起身,“這些便交給你了,幹得好才有飯吃。”
林若谷嘴角顫了顫,看來這村子的傳統就是隻有付出才有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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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趙樂言趕着自己的牛車在村子裡招搖過市,吳三娘坐在車上喜笑眉開,逢人就打招呼,“對,我們滿哥兒買的。”
林若谷一身粗布麻衣靠牆倚在巷口的桂花樹下,旁邊幾個姑娘哥兒想跟他搭話,他也是冷着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看見牛車上的人的一瞬間眼尾微垂,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顫動,方才緊繃的肩頸線也逐漸放縱下來。雙眼直勾勾看着牛車上的人,不知在期待着什麼。
趙樂言一路走來正是意氣風發,老遠看見林若谷便揮着手跟他打招呼,看見他背起腳邊的背簍,一時有些疑惑。
平時都是他背着背簍上山挖野菜給小高送飯。什麼時候還輪到小高了?不過這身打扮跟他意外的搭,像……倩女幽魂裡的甯采臣。
想到這裡趙樂言自顧自的樂起來。
吳三娘看見自家哥兒自打看見那男人就笑的一副不值錢的樣,頓時憂心忡忡。這離謠言風波才過去一天,兩人就在村裡最繁華的丁字路口眉來眼去,實在是不合适。
“小滿,快些走吧,再耽誤又到晌午了。”
趙樂言聞言招呼着林若谷上車,吳三娘攥緊手勸道,“這是不是不太合适。”
“這怎麼了?”趙樂言無所謂道,“之前我坐柱子叔驢車不還和高飛一道,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歪,是吧小高?”
林若谷有些心虛,有時候他是真的很佩服這小騙子,撒謊也不帶臉紅的。
從路上到田裡,吳三娘一直有意無意的站在兩人中間,将他們隔開。
林若谷癟着一張嘴,郁悶的獨自上了山。臨行前悄悄告訴趙樂言,前兩日那隻烤雞還給他留在山洞裡。
趙樂言當即興奮地扭頭,對吳三娘道:“娘,今日午飯我不回家吃了。”
吳三娘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兒大不中留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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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山洞裡,火堆的餘燼已然冷卻。趙樂言扒開火堆,串烤雞的木枝這插在碳灰裡,枝頭已經被燒的焦黑,原本該挂着野雞的位置卻空空如也。
“我明明放在這裡的,”林若谷的聲音有些羞惱。
“難不成被人偷了?”趙樂言蹲在地上四處翻弄。
“不可能吧,這裡偏離山路,你們村子從沒人來過這。”
兩人齊齊盯向火堆旁散落的木架,三根粗枝捆成的三腳架倒在地上,頂端的橫杆處卻多了幾道細密的齒痕。
旁邊還黏着幾根灰色的絨毛,風一吹便打着旋兒往洞外吹。
林若谷捏起絨毛眯了眯眼,“獾。”
該死的。那是他原本送給小哥兒的離别禮物,就這麼被個牲畜偷了。林若谷越想越氣,惱怒的同時還帶有幾分委屈,“那是留給你的,我一口都沒舍得吃。”
趙樂言張了張嘴,悶聲笑了幾聲道:“沒關系我們可以再去抓。再說這天氣放洞裡兩天說不準會壞,被别的小動物吃了也不算浪費。”
“不過你還是不要住這裡了。我以為這山上沒有野獸呢,沒想到還是有些危險的。”
聽出趙樂言話裡的擔心,林若谷的心情瞬間由陰轉晴,漫不經心的分享了記憶昨晚的決定。
毫不意外收獲了小哥兒目光,他就知道!
“怪不得你背個背簍上山,原來是把我采藥的活接手了啊。”趙樂言更好奇林若谷人怎麼認識那些藥材的。
“難不成你失憶前真的是什麼神醫?這些知識你已經刻在骨子裡了,所以才能張口就來?小高!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沒有錯,你果真不是一般人!”趙樂言越想越興奮,雙手緊緊拽着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