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谷擡眼,露出和比哭還難看的笑。
趙樂言眨眨眼,不知道他又腦補了什麼,飛快地湊到林若谷嘴角嘬了一口,“這就是區别。”
林若谷腦子轟一下炸成空白,仿佛沙漠中絕望的旅人突然浸泡在溫泉水裡。
少年的嘴唇柔軟,像一片羽毛輕輕擦過他的嘴角,快得幾乎像錯覺一般。
可唇邊殘留的溫熱還有鼻尖萦繞的陽光的味道告訴他,這不是錯覺。
是夢嗎?
他僵在原地,呼吸都停滞了。他不敢動,生怕一動,美夢就驚醒了。
趙樂言還是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既然決定好了要和小高談戀愛,那他自然要坦然對待,情侶之間的各種流程也會學着去做。所以剛剛頭腦一熱便親了上去,整個人羞得指尖都在發顫。
不過當他退後看到林若谷的反應時,那點羞意又化為得意。
誰教以往那個沉靜自持的小高竟然呆若火雞。
他睫毛劇烈顫動,耳尖“唰”一下通紅,白玉似的臉龐肉眼可見的漫上紅暈,一路燒到脖頸。
趙樂言突然起了壞心,猛地湊近,“小高,你臉怎麼這麼紅啊?”
那抹紅暈又逐漸加深,林若谷慌張地别過臉,呼吸變得急迫起來,“你、輕浮!”
該死的,他再說什麼?這不是他夢裡才能出現的場景嗎,美夢成真,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死嘴!什麼端莊自持的君子之道,君子就該這般率性而活!
趙樂言回憶了一下,這好像不是小高第一次說他輕浮,這種程度就輕浮了,難不成以後就隻能談柏拉圖式戀愛了?
不對,小高是古代人,思想封建,可以理解。
這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今天的一串事情發生的實在突然,他其實内心還是沒有做好和男人談戀愛的準備呢。
他收回手,盤腿坐在林若谷對面,悶聲道:“哦,那算了吧,那我們循序漸進。”
林若谷渾身的血液又冷卻下來,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算了?怎麼能算了呢?不能算了呀!
他明明歡喜的心髒都要炸開了,怎麼話到嘴邊就全變味了。
他是不是生氣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解風情?
以後會不會再也不會——
林若谷抿緊雙唇,偷偷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趙樂言,見他神色如常,他故作鎮定地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
又狀似無意地往趙樂言身邊挪動了一寸,見對方沒有反應,又悄悄伸出一指撓了撓對方的手心。
“……”
趙樂言有些看不懂小高,不是要矜持嗎?
林若谷耳尖發燙,深吸一口氣迅速握住趙樂言的手,“能不能,不算了?做、做男朋友也行。”
交疊的雙手間有些黏膩,不知是誰手心的汗。反正趙樂言覺得不是自己的,更覺得他察覺到了有些人藏在一本正經之下的緊張。
“做男朋友還委屈你了?”接下來的時間,趙樂言向他深度科普了談戀愛的一切事宜。
林若谷聽着内心不是很高興,他覺得三書六禮定親成婚就已經夠繁瑣了,但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誠意與對哥兒的尊重也可以忍耐。
如今還要再前面再加一個沒名沒分的未知期限,美名其曰“談戀愛”,實在是浪費光陰。
不過他緊閉着嘴巴沒說話,因為他怕自己一張嘴,連男朋友的名号都沒有了。
不過他從其中多少了解到一些有用信息,那就是屬于男朋友的權利。
林若谷勾着趙樂言的小拇指,朝趙樂言湊了湊,“那、能再來一次嗎?”
“什麼?”
此時他雙頰绯紅,一雙沉靜如水的眸子卻亮得驚人,“就是那個……區别,再來一次。”
趙樂言被他看得臉更紅了,故作兇狠地拽着他的衣領,“不是說我輕浮?”
“是我見識短淺,不懂得戀愛的基本流程。”林若谷伸出兩指,搖了搖趙樂言的衣袖。
趙樂言輕哼一聲,決定給這個沒見識的老古董一點顔色瞧瞧。
暮色四合,最後一縷霞光沉入山脊。
兩個滾燙的火爐逐漸靠近,唇齒相依間,銀河仿佛傾瀉而下。
遠處傳來夜莺的啼叫,林若谷悄悄收緊了環在趙樂言腰間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