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我也養。”時序唇角微勾，心口越來越滿，他很享受這樣的安靜時光，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就在身旁，真是很美好的一天。

“不過你要是傻了，那就更好。”時序看他一眼，意味不明。

湖泊的淺綠色倒影在他琥珀色的瞳孔裡，像初春綻放的花朵。

“啊？”江一越看他哥越喜歡。覺得他哥一定喜歡傻子，但他又不想真的變傻，他開始挪動小椅子，和他哥緊緊挨在一起。

“哥，我們來比一下腿吧，看誰的白。”二話不說将時序一隻腳的西裝褲腿往上卷。

兩隻腿緊緊挨在一起。

時序一米八七的大個子，腿自然比他長一截，江一很不服氣，抿着唇一言不發，過了好一會才出聲：“哥，你怎麼比我長那麼一截。”

“因為比你年紀大，大六歲呢。”許是察覺到江一的傷心，時序摸了摸他手感很好的腦袋，安慰道：“多吃飯，長高高。”

日光下，兩人的腿呈現出兩種完全不同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江一露出來的那截腿在日光下白到反光，而時序的則是偏健康的小麥色，不黑。

江一的記憶中哥哥也是很白的，隻是後來哥哥總習慣晚歸家，每次回來時都比上一次要黑一點。

跟他們學校的體育生一樣，不過他哥比他們美很多，也比他們有魅力。

時序淺棕色的頭發在被風撩起，忽然耳邊傳來“咕咚”聲，魚竿動了，江一興奮拉着他哥：“哥，你看，我的魚上鈎了！”

“好大一條！”魚尾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

江一将魚裝在準備好的塑料小桶裡，是條十分有活力的草魚，特大一隻，在桶裡不停翻騰，找來蓋子蓋上也無濟于事，桶裡迸濺出來的水一個勁往江一臉上招呼，時序替他一一擦掉。

粗糙的手指觸碰到細膩的肌膚，江一忽地擡眸，時序朝他笑，扯動唇下那顆紅痣：“要不要吃蓮子？”

“可是這裡哪有蓮子？”江一左看看右瞧瞧，始終未發現蓮子的影子。

“在那邊的池塘裡。”時序便說着一邊提着小桶，“江一好厲害，這麼大條魚起碼得五斤，夠吃了。”

江一默默跟在他哥身後，在看見他哥伸手摘蓮蓬後驚呆了，有種做賊心虛感：“哥，這好像是人家老闆種的，咋們這樣是要被罰錢的。”

他指了指荷花池塘邊立着的牌子，【手欠者，罰錢五十】

“怕什麼，被發現了就交罰款呗，沒被發現，那就很爽，來。”時序揚起笑臉，将蓮蓬掰開，取出裡面的果石，遞給出去幾顆。

江一拿着果實慢慢剝開，兩人一同坐在涼亭下分食。江一使勁剝了好久，但很難剝，最後他選擇用嘴“嘎嘣”一聲咬開：“第一口給哥哥吃。”

時序趕緊閉住嘴，用鼻音說話：“我剛看見你用嘴剝了。”

江一覺得天塌了：“好傷心，哥，你是嫌棄我的口水嗎？”他眼淚刷一下下來了，作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對不起，是我的錯。”握着蓮子的手開始發顫。

時序當場愣住，在心中掙紮無數次後，乖乖将嘴張開，做出一副投喂姿态。

算了，有口水就有口水吧。

江一的臉像是變戲法似的，立馬停止了哭泣，眼淚說收就收，将蓮子喂進了他哥嘴裡。

死孩子，時序心想，長大了開始套路他了，真是，一點辦法沒有。時序嚼吧嚼吧閉眼強行吞下。

“好吃嗎。”江一還準備繼續剝第二個，被時序用痛苦表情給制止了：“看好了蓮子是這樣剝的。”

蓮子在時序的手上，一個個被輕松剝出，白白嫩嫩的蓮子果實遞至江一手心裡，他一口口咽下。

“哥你怎麼會剝蓮子？看樣子還很喜歡。”時序嘴裡滿是蓮子的清香。

“哥，我記得你是八歲出現在我身邊的吧，我好想知道哥哥八歲以前的生活，給我講講嘛。”

時序不回答。

他小時候不在這個城市生活，在雲城，那是座充令他滿恐懼的城市，同樣也是座十分美麗的城市，那裡的水，能養成全世界最好看的荷花，盛産蓮子。

往事即便已經過去多年，他依舊無法忘懷。像滾燙的洛鐵落下，在他心口形成一道經久不消的疤。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已經愈合，但仍舊殘留着大量煙頭燙過的疤，掩蓋在衣衫之下。

江一看他哥狀态不對，立馬閉上了嘴巴，學着他哥剝開一顆顆蓮子塞進時序手心裡，“哥，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麼來到我身邊的？”

時序看着他好奇的大眼睛，揉了一把他的頭發，提着小桶站起身。“坐輪船來的，在小船上發現你在朝我招手，我就停下來找你了。”

“哥，好像童話故事啊，你是故事裡身騎白馬來找我的白馬王子嗎？”

“應該是。”時序輕笑。

度假山莊裡人不多，後廚将魚加工好之後，又上了柴火雞和半扇烤全羊，飯後兩人在公路散步，初春的夜晚泛着些許涼意，江一自發将手揣進他哥西褲口袋裡。

他并不冷，是故意的。

果然，時序發現後，也将自己的手一起揣進了西褲口袋裡，手心的溫度傳遞至他手背上，兩人沿着公路一起漫步回酒店。

“天氣預報說最近有暴雨，不準亂跑，乖乖睡覺。”時序盯着他進房門後，這才回了房間。

兩人的房間緊挨着。

江一躺在床上，平淡的日子給了一種他哥不會抛棄他的錯覺，可他就是不信，他可能要做一件危險的事情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