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過後,步入冬季,黎城是個不愛下雪的城市,隻刮風,濕冷的寒風一個勁往臉上撲,比下雪天還冷。
他哥的公司越來越紅火,掙錢越來越多,給學校捐了好些錢,學校設施越發完善,很方便他上學。
時序給他戴上毛絨帽子,用大家長的語氣喊他小寶,叫他不用認真上學,學不好睡覺就行,一切有哥哥托底。
感動死了。
抱上了哥這個金大腿,至少走一千年彎路,好幸運能遇見哥哥。
江一趴在他哥懷裡使勁點頭,然後在心中暗暗發誓要拼命學習報答他哥。
兩人在校門口分别,江一看見他哥倚在車門上目送他離開。
時序黑色的風衣被風卷起,修長筆直的長腿下,是一雙黑色皮鞋,他的發絲淺棕,眉眼深邃,嘴角下那顆紅痣就格外醒目,十分惹眼。
路過的女同學不停往時序身上瞧,他很讨厭這些目光。
僅僅是這一瞬間,極端念頭便冒了出來,他好想将哥哥關起來,那幅溫柔樣子,就應該給他一個人看才對。
時序滿眼柔情的看着他的寶貝背着一個又大又重的書包,穿着冬季校服走進了學校,背影落寞,隻覺得好可憐好可憐。
他已經給兩人規劃好了将來,時序在當天找律師立了一份遺囑,買了一個保險櫃,裡面留了兩張銀行卡,一張是等江一畢業後離家環遊世界的,另一張是小崽以後娶老婆的彩禮,上面還貼心用紙條備注了。
而江一也終于給哥哥那副樣子找到了一個準确的形容詞——聶小倩。
一個眼神就能勾魂蛇魄。
下午休息時間,班長放了《倩女幽魂》江一看地有些入迷。
不知好歹的甯采程竟然不中美人計,如果把哥哥換成聶小倩,他應該一開頭就能被吸走陽氣,一命呼嗚。
然後心甘情願死在哥哥的石榴裙下。
聶小倩的臉換成哥哥,他哥抱住他轉圈圈,将他按在地上說:這是我的。
魅的生豔,用那雙調情的眼看他。
最近學業尤其忙,老師們在趕進度,說要在高二這年将所有知識教完,等高三徹底複習一遍,然後就是無窮無盡的試卷加複習背書,還有一年,他的高中生涯就要結束了。
還有兩年,他就十八了。
心裡甜滋滋的,晚自習時有同學過生日,那位同學買了蛋糕分給大家,江一也分到了一塊,他其實不太想要,但是他看見是草莓蛋糕,就一口口吃掉了。
同桌邊吃邊問他,“江一,你不是喜歡你哥嘛,我聽說增進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過生日了,你知道你哥生日是哪一天麼?”
江一搖頭,懵住了,“我們家都不過生日,以前重要的日子,我哥都會殺一隻雞煮了。”
“你哥原來這麼血腥嗎?”同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又很快鎮定下來轉筆玩:“你連你哥生日都不知道,那這暗戀也太失敗了吧。”
江一停在心裡很不是滋味,就像堵了一塊棉花,極力反駁:“你胡說,我哥壓根不血腥,好了,你不準跟我講話了。”整個人逐漸變得冰冷。
教室又恢複了寫字翻書的沙沙聲,同桌見他不回話,自顧自背書去了。
晚自習即将過去,這一天又要結束了,又可以見到他哥了,開心。
江一按例拿出寫滿愛意的筆記本,寫上今天也很愛哥哥。
關于哥哥的生日這個問題,他不是沒問過哥哥,但是哥哥不告訴他,某一次,他實在好奇得緊,去翻了哥哥的錢包夾,被時序一巴掌打了手。
那是記憶中哥哥第一次打他,很疼,他哥的臉色很難看。
從那以後,他便在也不敢偷看哥哥的身份證,也不在過問生日的事情。
他不知為何,直到現在也很好奇。
晚自習下課,已經是九點半,下了一點小雨,江一撐開傘出校門等半天也沒等到他哥,隻等到了他哥的助理,小助理對着照片比劃,第一眼就鎖定了他。
助理說送他回家
江一坐上車就開始鬧,怎麼都不肯回家,“我哥為什麼不來接我?你送我去我哥公司,不許給我哥打小報告。”
助理拗不過他,隻好将車開往時序的公司,中途,江一起跑去買了草莓小蛋糕哄他哥——
他怕他哥以後都不來接他。
他哥是不是又不要他了。
江一委委屈屈站在公司樓下,這是他第一次來時序的公司,他沒有上去,助理帶着他來公司停車場,他一眼就看見了許多年前哥哥買的那輛二手豐田,已經積了許多灰。
此時地下電梯“叮咚”一聲,裡邊走出來一個人,正是他哥。
時序在打電話,一臉疲憊走出來,在電話裡大吼,将手裡的文件狠狠往地上一甩,蹲在電梯旁點了一根煙,深呼吸一口,白色煙霧一個勁往外吐。
等時序恢複了平時那副樣子,江一才靠近他,“哥。”
時序眼皮一線,看見江一,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江一笑起來露出一顆尖牙,手裡還提着一個草莓小蛋糕:“哥,你要是累,可以靠在崽的胸膛上哦。”
時序嘴角彎起,搖搖頭:“哥不累。”
他看了一眼助理,又收回眼看江一:“不是叫你回家嗎,怎麼來這了?”
“是我自己想來,這會才到呢,不要為難助理。”笑着牽過他哥的手,将他的手一起揣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裡,“哥,咋們回家吃草莓小蛋糕。”
時序看着自己被緊緊握住的手,立馬抽了出來,保持距離。
江一立即頓住回頭,撞進了他琥珀色的瞳孔裡,口袋裡就隻剩他一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