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在電話那頭磕磕絆絆地解釋，“其實是那個張如許約我去看電影的，我有點想去但是又不想自己一個人，你能不能陪我啊？我很想讓你陪我嘛……”

祁星漣糾結着有很多話想說，一方面是驚訝姚婉和張如許竟然關系好到一起去看電影，畢竟這在異性相處中很多時候已經是默認暧昧階段才會做的事了，另一方面是姚婉約會還想拉着她，讓她覺得好笑又有點離譜。

沒等她想好先說哪個，姚婉就開動腦筋語速很快地提了新的點子，“哎喲人家知道你會覺得尴尬嘛，要不你帶上你們家時老師？反正就咱倆知道他是老師，而且我大二才上他的課呢，現在還不算師生。”

和時琰一起看電影？她也有些心動。但……

“他不一定會答應。”祁星漣咬唇道。

說到這裡，姚婉的聲音歡快了許多，“你問問看嘛，實在不行就撒個嬌，時老師肯定會答應你的！”

*

房門被敲響之前，時琰正在房間裡看書。

他捧着那本之前給她念過的書，看似認真投入，其實連眼鏡都沒戴。桌上的台燈被調成暖色調的光，讓人不自覺就陷入某些思緒裡，他不自覺回憶起與祁星漣初識至今的一幕幕。

祁星漣最初是被時瑜“撿”回家的，不知在家裡受到了什麼樣的委屈和恐懼，整個人像一隻精神恍惚的小動物，見到他也會害怕地躲在時瑜身後。

現在當初那個瑟縮膽怯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明豔少女，對他的态度也從畏懼疏遠變的信賴親近。他自以為是守護引導她成長的“德米安”，可這些時日讓他困惑不已的情緒讓他無法再欺騙自己——他可能在觊觎含苞待放的蓓蕾。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之前他心裡那種偶爾冒頭的慚愧竟然在這一刻如同打結的毛線團一樣被他理順：原來并不是男性的劣根反應啊，而是……多年前播種下的種子生根發芽，他在它成長的過程中傾注關心與愛護，即使這感情足夠純粹，但他還是被最後的花朵吸引。

這在外人眼裡會是一個虛僞的故事，他在心裡冷靜地評價。在别人看來，也許他同樣是一個虛僞的人。但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隻是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會對他露出失望甚至不齒的眼神……

他的眉頭微微擰起，為這一團亂麻似的心思煩亂着，忽然聽見門被敲響。

時琰起身去開門，看到祁星漣正站在門外。

她穿着一條中袖的荷葉邊睡裙，她的唇色很淺，卸過妝的臉幾乎隻有黑白兩色，明淨又有靈氣，驚豔得甚至有些詭谲。松軟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臉上的表情看着有幾分忐忑。

“怎麼了阿漣？”

“哥哥，你明天有空嗎？”

“有空，你有什麼事嗎？”

祁星漣咬了咬唇，心裡沒抱太大希望，“我朋友約我去看電影，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啊？”

時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當然可以，就是不知道你那位朋友介不介意。”

祁星漣松了口氣，眼睛裡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她肯定不會介意的！那我先回去啦，哥哥你早點休息。”

時琰看着她回到房間，關上門後臉上溫潤的笑意卻蕩然無存。

她的朋友……會是之前那個和她來家裡給時瑜拍照的男生嗎？還是上次一起吃飯時，讓她格外留意的學長？

*

張如許訂的電影票是第二天下午兩點半，他事先不知道除了姚婉以外還有别人，所以當看到祁星漣和時琰時，明顯地愣了愣。

“怎麼，你還叫了朋友一起，是怕我看電影的時候欺負你？”他俯身在姚婉的耳邊輕笑道。

姚婉瞬間臉色紅透，磕磕巴巴地解釋，“沒有啦，隻是碰巧遇上了。”

時琰也沒想到祁星漣說的朋友會是姚婉和一個男生，而且那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還怪怪的。

“那個男生是我們學校學生會的同學，他好像在追婉婉。”祁星漣悄聲解釋了下他們的關系。

時琰也學着她低聲道，“那我們的作用是？”

“看着他，防止他欺負婉婉！”

時琰點點頭，“收到。”祁星漣看着他故作嚴肅的樣子，沒忍住笑起來。

張如許本來就是個花花公子，在外聯部雖然祁星漣對他的印象不深，但他對祁星漣卻了解得不少。此時見她跟着時琰一起過來，沒忍住打量了一下時琰。

高而挺拔，疏朗如玉竹，面容白皙精緻卻不陰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種沉靜疏離的氣質，讓他即使站在嘈雜的電影院中也顯得遺世獨立，與周圍格格不入。也隻有在看向祁星漣的時候，才能讓人感到他身上冰雪消融的暖意。

張如許跟祁星漣打了個招呼，又很自來熟地調侃道，“怪不得李斐然那樣的你也看不上呢，原來已經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