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連打更人的聲音都消失了。
白向塵躺在床上,雙眼盯着窗戶那頭,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那地方有影子在晃動。
門外頭有兩個守衛,但其中一人貌似睡着了,隐約聽得見呼噜聲。
太不靠譜了,白向塵覺得那兩守衛純屬擺設,于是翻個身閉上眼,打算快快入睡。
“快醒了死豬!”半夜門外傳來急切的聲音,那個睡着的守衛身上叮鈴哐啷一陣,馬上爬起身來,“怎麼了?怎麼了?”
話落,兩人皆瞥見屋檐上有什麼東西蹿過,從白向塵的屋子這邊順着牆沿,朝白玉衡屋子那頭跑。
“朝大少爺那房去了!快!”守衛晃蕩兩下混沌的腦袋,兩人便急匆匆趕那頭趕去。
這麼一陣鬧嚷的動靜可把白向塵給吵醒了,他立馬翻個身下床,披上外衣還未走到門前,就覺一陣寒風從不知何時被打開的窗戶外面襲來。
偏頭見外頭黑漆漆一片,白向塵心裡難免有些發虛,沒有往窗戶邊靠,立馬三兩步來到門前,推開卻不見那兩個守衛的身影。
“哐!”一陣怪風猝不及防将門關上,白向塵的腳剛剛準備邁出去,心想還好晚了一秒,不然怕是骨頭都得夾斷了。
“聽說你今天來找我了?”
帶着點兒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卻棠坐在床沿邊,看着白向塵僵硬扭頭,他便一揮手,桌上放着的一盞油脂燈被點亮,把兩人身子的陰影打在地上。
白向塵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那地上的影子,他一隻手扶着門,側着身子出口氣,道:“不是鬼。”
“我像鬼?”
在三更半夜突然坐到别人床邊,還帶着陣鬼風,能是人那才怪了。謝卻棠又繼續道:“那白小公子,你是更怕妖還是更怕鬼呢?”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白向塵手上暗自用力,但那門卻像從外頭上了鎖一般,怎麼推都紋絲不動。
要不大喊一聲,把守衛和他大哥全都吸引過來,白向塵可不覺得楚棠晚上鑽他房間能有什麼好事兒。
“看來白小公子是個問心無愧之人。”謝卻棠說罷起身,路過木桌時腳步一頓,俯下身子将屋内唯一的光源吹滅。白向塵心中警鈴大作,擡腳踹門,可除了制造了點兒噪音出來,别無他用。
“來人!”他才剛剛喊出一聲,就被身後之人捂上了嘴。
“你是還沒斷奶的孩子麼?”謝卻棠話沒說完,哪兒白向塵突然扭身,反手扳着他的胳膊将人抵到門上,他眉毛一挑,擡起隻腳要踹,白向塵又眼疾手快,一邊手臂卡住他的喉嚨,一邊手握住他的小腿腕,将人禁锢在他身下。
“放開。”
謝卻棠這個姿勢有些站不穩,手朝旁邊一搭,把書架上的東西揮落下來一片。正要開口,身前那人頭突然低下來,先是湊到他胸口的衣襟處,接着慢慢向上,在他修長雪白的脖頸處停下。
“……白小公子,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耍流氓呢。”
“你身上到底抹啥了?”
謝卻棠:?
白向塵皺着眉吸兩下鼻子,随即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四少爺!四少爺!”是方才那兩個守衛的聲音。
“快……”白向塵眼睛一亮,手上還未敢松勁,卻被那人即刻撲到在地,他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痛地悶哼一聲,壓在他身上那人單手捂住他嘴,另外隻手卻是把左肩的衣服一往下拉,露出在黑暗中都隐約可見的皮膚來。
白向塵猝然瞪大了眼睛,門外的守衛聽見聲響,将将推開半邊門,見到的就是這樣副香豔又昏黑不清的畫面——自家小公子躺在地上,一個美人裸着半邊身子,頭發散亂,半坐半壓上頭,輕笑一聲,半側着臉道:“公子,叫你小聲點兒,這下好了……”
下一秒,門立馬“轟隆”一聲關上,白向塵嘴裡支吾個不停,又聽見大哥在門外頭:“不知是不是有東西在我屋子裡,你們再去搜一圈。”
守衛應聲好,大哥又道:“四少爺沒什麼事吧?”
“啊……無事無事!”守衛忙擺着手,不多時外頭完全沒了動靜。
“白小公子,你家下人當真是懂事。”謝卻棠不知何時已經理好了衣物,幾縷黑發垂下,落在他的臉側。
白向塵欲哭無淚,現在最重要的事兒已經不是求救了,而是楚棠一直坐在他身上……
“求你,先下去成嗎?”他喉結滾動一圈。
後者愣兩秒,立馬會意。卻仍是不下去,身子又放低了點兒,手指繞上後頸,将右耳壓在他的心口處。
昏黑的屋内安靜了不知多久,隻有微微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半晌,謝卻棠站起身來,“冷靜了嗎。”他無事人般問道。
白向塵沒有回答,走到桌邊連着灌了一壺水,“你知不知道這樣一來。”他轉身看着正在整理頭發的謝卻棠,後者停下手上的事情,等待他的下文。
“我的名聲又會被毀一次。”
………………
相好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白向塵做了一晚上夢,第二天迷迷糊糊起床,翻身臉頰被一塊冰涼的東西碰到,竟又是那塊殘缺的玉佩。
他當真怕了這東西,毫不猶豫提着扔去了門外。外頭的守衛被他突然開門吓一跳,立馬站直身子喊了聲“四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