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藤丸!”大漢拍了拍他的後背,力道大得讓藤丸立香往前踉跄了半步,“以後就是自己人了!”
一個戴着單邊耳環的男子走上前來,繞着藤丸立香轉了一圈:“就這小身闆?老大沒搞錯吧?”
他伸手想捏少年的肩膀,卻在接觸到之前被藤丸立香不着痕迹地側身避開。
“喂,小鬼——”
“夠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二樓平台傳來。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藤丸立香擡頭望去,看見一個穿着深灰色風衣的少年正倚在欄杆上。逆光中看不清他的面容,隻能隐約辨認出他渾身纏繞着繃帶。
那人周身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就像深海中的暗流,表面平靜卻暗藏殺機。
“太宰先生……”大漢的聲音突然變得恭敬而畏懼。
被稱作太宰的男人輕輕一躍,從二樓直接落在一堆貨物箱上,動作輕盈得像隻貓。這下藤丸立香終于看清了他的長相。
俊秀的面容帶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但那雙鸢色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溫度。
“你就是……”
太宰治歪着頭打量藤丸立香,目光如同X光般穿透性極強。
他看到的完全是一個普通人,陽光、單純,與黑暗世界格格不入。
這種人在别的城市的街頭随處可見,是那種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好學生類型。
生存,對他們而言不是必要的選項。
陽光到有些厭煩了。
是跟那個蛞蝓一類的人啊。
藤丸立香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順着脊背爬上來。這個少年的眼神太過銳利,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僞裝和秘密。
他下意識地繃緊肌肉,做好了随時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你認識莫裡亞蒂嗎?”太宰治問道。
耳熟。
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不認識。”
莫裡亞蒂,那個看似普通的英國老人,三個月前帶着優雅的微笑踏入港口黑手黨的大門。
表面上看,就像個退休後閑不住的老教授,聲稱“想給自家孩子找份體面工作”才選擇加入。
但太宰治知道,這不過是張精心繪制的人皮面具。
每當那位老人緩步走過長廊,皮鞋在地闆上敲出規律的聲響,太宰治都能嗅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黑暗氣味。
那不是真實的氣味,而是從老人骨子裡滲出來的、經年累月積攢的犯罪氣息。
莫裡亞蒂主導的每起案件都如同精密的鐘表齒輪,每個環節嚴絲合縫,連最微小的意外都計算在内。
每每看到他,總會讓人覺得他是就像盤踞在蛛網中央的蜘蛛,每一根絲線都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靜待着獵物自投羅網。
在他的幫助下,森先生确實輕松了不少。
自從莫裡亞蒂加入後,港口黑手黨的收入增長了47%,地盤擴大了三分之一,而付出的代價卻微乎其微。
今天他突然下令要錄用一個人,這讓太宰治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你……殺過人嗎?”
太宰治緩慢開口,鸢色的眼睛緊盯着藤丸立香的每一個微表情變化。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而不是沒有。
太宰治嘴角咧出一道笑容。
太有趣了。
“既然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太宰治從箱子上跳下來,風衣下擺在空氣中劃出優雅的弧線,“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
“所以肯定是要……”
“帶着一些生命的。”
他的聲音輕快得像在讨論今天的天氣,内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藤丸立香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所謂的“公司”就是橫濱最大的地下組織港口黑手黨。
他居然陰差陽錯地加入了□□組織。這個認知讓他胃部一陣緊縮,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特别驚訝或恐懼。
“我明白了。”他平靜地回答,聲音穩得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太宰治眯起眼睛,突然湊近到幾乎鼻尖相觸的距離:“你真的明白嗎?”
他的呼吸帶着淡淡的酒香氣,“黑手黨的世界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藤丸立香沒有後退,而是直視着對方的眼睛:“我會做好分内的工作。”
這句話脫口而出,仿佛他早已習慣這樣的對話場景。
也沒說會不會殺人,模棱兩可。
倉庫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太宰治的反應。
幾秒鐘後,太宰治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倉庫裡回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轉身走向出口,風衣下擺随風飄動,“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藤丸君~”
直到太宰治的身影完全消失,倉庫裡的衆人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大漢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聲嘀咕:“居然能在那位大人面前這麼鎮定……”
“你小子了不起!”
藤丸立香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西裝,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但奇怪的是,内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經曆過比這更危險的情況。
“走吧,”大漢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力道輕了許多,“帶你去領裝備。既然太宰先生都認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