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鋼廠的鐵門在風中吱呀作響,像垂死之人的呻吟。陳宇辰站在鏽迹斑斑的廠區大門前,手機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十月的夜風帶着刺骨的寒意,灌進他的西裝領口。
他應該更聰明些——至少告訴鄒冼林自己去了哪裡,或者帶件防身武器。但那個神秘短信提到必須隻身前往,為了父親,他别無選擇。
“有人嗎?”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廠區回蕩,無人應答。
陳宇辰小心翼翼地跨過倒塌的鐵門,踏入廠區。月光下,廢棄的廠房像一頭頭沉睡的巨獸,破碎的窗戶如一隻隻空洞深?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他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發出嘁嘁喳喳的碎響。
短信說在老鋼廠見面,但具體在哪裡?陳宇辰正猶豫間,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條新短信:
“B區倉庫,一個人來。”
他的心跳不由加速,朝着廠區深處的B區走去。倉庫大門半開着,裡面漆黑一片,他邁步走了進去。
“我來了。”他對着黑暗說,“關于我父親,你知道些什麼?”
沒有回應。隻有遠處滴水的聲音和老鼠窸窸窣窣的動靜。
陳宇辰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一道強光直射他的眼睛,他本能地擡手遮擋,同時聽到身後大門“砰”地關上了。
“陳公子,久仰大名啊。”一個陌生的男聲從黑暗中傳來,帶着濃重的地方口音。
強光稍微偏轉,陳宇辰勉強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三個陌生男子呈半圓形圍着他,為首的瘦高個手裡拿着強光手電,另外兩個肌肉發達,明顯是打手。沒有一個人是他認識的。
“你們是誰?我父親的死和你們有什麼關系?”陳宇辰強作鎮定,但手心已經滲出冷汗。
瘦高個冷笑一聲:“我們?小人物而已。至于你父親……”他故意拖長音調,“聰明人死得早,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陳宇辰的血液沸騰:“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最好學乖點。”瘦高個向前一步,陳宇辰這才注意到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赤城商場是個爛攤子,不是你這種公子哥能玩轉的。識相的話,趁早賣掉股份,滾回美國去。”
原來如此。陳宇辰心中冷笑,這是有人想吓退他。“如果我說不呢?”
“那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瘦高個使了個眼色,兩個打手向前逼近,“打斷他一條腿,看他還怎麼‘改革’。”
第一個打手揮拳襲來,陳宇辰勉強閃開,但第二個人從側面一腳踹在他膝蓋上。劇痛讓他跪倒在地,緊接着一記重拳砸在臉上,溫熱的血液立刻從鼻孔湧出。
“最後機會,小子。”瘦高個蹲下來,揪住陳宇辰的頭發,“明天就宣布辭職,否則……”
“否則怎樣?”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倉庫角落傳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陳宇辰艱難地轉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磊叔!父親的老朋友,商場的第三大股東。
“張……張老闆?”瘦高個明顯慌了,“這不關您的事……”
“滾。”磊叔隻說了一個字,但威懾力十足。
三個混混猶豫了一下,最終在磊叔冰冷的目光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磊叔扶起陳宇辰:“傷得重嗎?”
“還好……磊叔您怎麼在這裡?”陳宇辰擦着鼻血,困惑不解。
“老鄒擔心你,打電話問我見沒見過你。”磊叔遞給他一塊手帕,“我猜你會中計,就跟着來了。”
陳宇辰這才想起,磊叔年輕時是特種兵出身,後來才下海經商。“謝謝您。但那個短信……”
“明顯是陷阱。”磊叔搖搖頭,“不過他們低估了你。志遠的兒子沒那麼容易被吓倒,對吧?”
回到車上,磊叔堅持送陳宇辰去醫院檢查,但他拒絕了。“隻是皮外傷,我還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