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禧。”
貴妃眼疾手快地喝住她,“你阿玉妹妹跟皇後講話,何時輪到你來插嘴?還不快退下!”
“母妃!怎麼一遇到謝甯玉的事你們便都這般偏着她!?”
崇祈不肯,反倒是情緒愈演愈烈,嚎出聲來。
她從進了這裡開始就一直鬧騰着,皇後終究是被鬧得煩悶,眼神淡淡看過去,吓得原本還隻是假模假樣勸架的貴妃把崇祈強硬按了下去。
“崇祈,你是長公主,不竭力做得知書達禮成為姊弟表率便罷了,還這般目無禮法,是教習嬷嬷不用心,沒把宮規禮儀全刻在你腦子裡嘛?”
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的指責壓下來,崇祈表情一僵,帶着恨意的眼神一一掃過場上所有人,直到貴妃再次摁住她,才憤憤不平地坐下。
謝甯玉很想擡頭去看一眼她的表情,不為别的,就光想吃癟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便覺得滑稽,隻是周遭看熱鬧的貴女還沒有把注意力全放在上方,仍有不少在聽到裴故後便死盯着她不放。就算是想去看熱鬧,也心知現在不是合适的時候。
“昭梧,你與裴故之事,是何時定下的?”
解決完一旁的雜音,皇後緩了下,視線移回場下那女子身上,動作上是明晃晃的探究。
“也就是前不久的玄清宮後,昭梧多得裴大人照顧,不好一再拒絕他的美意,所以……”
她沒把話說完,刻意的停頓足夠這些人自動腦補,畢竟,人的想象力往往是還原浮誇事實的最好利器。
她和裴故為什麼親近?怎麼親近?促成這些親近的推手是誰?
不需要她來說,在場聽的人心裡都有數。
果然,短暫的雜亂聲後,上方傳來一陣歎息。
皇後假模假樣地安慰她:“難為你了,若你和裴故的事真能成,我也算了卻一樁心願了。”
謝甯玉聞言,忙不疊地擡頭,眼神故作不經意地看向貴妃,對方顯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剛剛讓崇祈出醜的事上,起碼眼中沒有明顯的怨怼,反倒是盯着她若有所思,四目相對,嘴角又緩緩露出了個笑。
謝甯玉收回了目光,恭恭敬敬地又說了些漂亮話,不顧周圍人似有若無的打量,徑直回了席位。隻是聽着周邊的私語,她想也知道今日離宮後留言會傳成何等模樣,屆時皇帝和裴故那邊,也不知該如何交差。
不。
或許與其說謝甯玉在擔心皇帝,倒不如說在擔心裴故。
她還記得那一夜去找他時,月下少年郎勝券在握的神情。屆時他頭發微濕,衣衫半開,說起和皇帝交易時是那樣的笃定和志得意滿,依他的性子,就算她今日在大殿上這般大放厥詞,也不擔心皇帝會來拆穿她。
可裴故……
她想起那一日俞泠說的話,眼睛不自覺地微眯起來。
她還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交出去,在裴故達成那個所謂“會讓自己怨恨他”的目的之前,她得把他的價值全部用幹。
然後——
關于那件她還不知道的事,若是算計,她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想着,少女的眼中似乎泛起深色幽光,直到手被人推了一下,擡起眼,看見溫時序責難的俏臉:
“你跟裴故……這麼大的事先前都沒跟我通個氣,你們到底是怎麼勾搭上的?我明明先前也隻提過你們有幾次口舌之争啊?”
這種事要怎麼提前通氣?
别說跟溫時序,就是作為當事人的自己跟裴故恐怕都沒料到今天的事态發展。
她歎了口氣:
“阿姐,這事複雜,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去同你說。但你得答應我,這事你得瞞死,在一切塵埃落定前,切不能走漏風聲。”
“我大概能猜到不是什麼好事了。”
溫時序扭回頭,品了一口茗,茶香在舌尖經久回蕩,心頭陰雲卻難以消散。這股感覺她在上次謝甯斐出征時也有,但現在……
她撇了眼眼眸垂着的謝甯玉,心裡暗自祈禱不要是什麼會掉腦袋的大事,不然,她保不齊會不會拼死攔着她,叫人把她關到房間裡蹲着。
這宴一開頭就吃到了謝甯玉跟裴故這樣大的猛料,往後就算再有什麼看頭對比之下也顯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崇祈由着在自己生辰宴還被皇後接二連三駁面子本就不高興,看着下方上前或長袖善舞,或吹奏樂弦的世家女也不甚順心。這種地方出風頭到底不過求上頭的人注意自己,混個眼熟之後,再讨恩典便顯得十分理所當然了。
謝甯玉看着皇後給幾個剛剛及笄的官員嫡女牽了線,不過對象大抵是母族的世家子弟,至于皇室的幾位皇子,正妃位倒是一個沒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