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旁的稽察員處理現場,安卡莉不免回想道剛才那雙眼睛,漆黑,低沉,加上微微抿着的唇,無形中又給她加了一層壓。
手垂在身側,安卡莉有些煩躁地摳了摳掌心,她雖然不能明确江斯理有沒有進入安撫期,但就現在來看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
盡管不是百分之百,這概率也足夠讓她染上麻煩事了。
本來她的實習就已經夠讓她忙的了,現在再加上成為了上司弟弟的安撫者,安卡莉露出一個幹笑,她的擺爛生涯現在可以宣布徹底結束了。
林景幸從房間中被稽察員帶出來走到安卡莉的旁邊小聲問:“卡莉,你…還好嗎?”
“還好,你們怎麼樣?”,安卡莉注視着才出來的林景幸和林一維。
林一維摸了摸腦袋,“沒出什麼事。”,話剛落,他望着不遠處的大門,指了指,“斯理被攻擊了?”
江斯理被醫療車拉走的時候他看見了。
這句話讓安卡莉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被異物攻擊說不上,但因為異物而受到感染這倒是真的。
這時,警戒線内的一名稽察員将耳邊的通信扯下,肩背筆直,步伐幹淨利落的朝他們而來,“等一下你們别走,等現場清理結束之後和我們回稽察部。”
“把你們的手環貼一下。”,稽察員将手中的一個小型圓環遞了出去。
安卡莉伸出手,往下一接觸,她的身份信息很快就顯示在稽察員眼前的光屏上,也許是耳邊的碎發引起了瘙癢,稽察員用空出的手将碎發别在耳朵後面。
“警官,為什麼我們也要去稽察部?”,林一維邊将自己的手環貼上邊問道。
稽察員隻是擡起那雙漠然的眸子,面無表情道:“怕你們攜帶異物種子。”
異物種子?
這個東西安卡莉在書中看過,是指在當植物作為異物時,在死亡的瞬間會在人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種子,以便可以通過清理部的清理之後還能留下後代。
藤蔓無疑是植物所以他們身上說不定也會存在種子。
這種種子一旦在人的體内生根發芽,那這個人就會在一段時間之内變成異物。
這種方式和異化者變成異物的方式完全不同。
林景幸聽完了稽察員的解釋之後臉都吓白了一些,哆嗦着聲音問:“卡莉,我,我身上應該不會有種子吧。”
安卡莉看了一眼她的臉色,拍了拍她的肩,“别擔心,即使有用激光就能打掉。”
當然,這中間她省略了些細節,比方說如果種子長在了心髒,肝脾等組織裡面的就不容易被打掉。
一道清亮的哨聲響起,安卡莉擡頭就看見站在警戒線内的稽察員穿着白色藍條的防護服對着旁邊的人擡高了手,意識清理已完成。
安卡莉看見那人才将視線放在他旁邊的人身上,是江祈,江稽察長。
寬大的防護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高大,冷靜的神情,從容不迫的氣場讓人下意識服從他的命令。
他的腳邊是綠色的液體和藤蔓的殘骸,但他就站在中心對這些東西無動于衷,就好像這些異物和普通的植物沒有任何的區别,自然也不會讓他為之動容。
隻不過。
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視線輕微一轉,淡漠的眸子掃了她一眼。
對方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莫名她就感受到了那雙眼睛像是要将她牢牢盯住,然後看穿。
等稽察員陸陸續續退場之後,站在他們面前的警官撤下了警戒線,“跟我來。”
安卡莉不動聲色地移開與其對視的目光。
轉眼看向了像是隻小雞仔一樣緊緊纏住她胳臂的林景幸。
林景幸看着地上的綠色液體,不自覺将環在她手臂間的手勒緊,為自己帶來為數不多的安全感,至于她哥……
林景幸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對着光屏興高采烈些什麼的林一維深深歎了一口氣,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進行簡單的清理和消毒之後,江祈拉開了防護服的拉鍊,将其退了下來。
因為護目鏡,他的臉上出現了壓痕,在他的眼下形成一條紅色的痕迹,像是連綿雪山上斑駁的金色光影,威嚴且極具神秘感。
“長官,怎麼了嗎?”,江祈旁邊的稽察員意識到對方的停頓,暫停住了為其他人消毒的動作。
江祈瞥了一眼那道身影所在的位置,凝目了一會兒,移回頭,冷峻的輪廓模糊在初生的光芒之中,落下些許的陰影,用着一如往常的聲音道:“沒什麼。”
等到了醫療室他們被分别引導進了不同的治療室,臨走之前林景幸還飽含着熱淚一臉害怕的看着安卡莉。
“别害怕,治療結束之後我在外面等你。”
雖然現在不知道誰會先出來,但給對方一個保證比什麼安慰都重要。
等人安心進去了安卡莉才往前走。
“她也是你的身邊人?”
突兀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分辨出對方的聲音之後她的心微微一顫,莫名有種被老師抓包的錯覺,被迫開始緊張。
安卡莉回頭擡了擡眸子去看他,緩緩吐出:“江祈哥。”
本以為剛才對方的問話僅僅隻是随口一提,但沒想到江祈再次重複道:“她也算是你的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