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淺淺的褶子,目光落在某一處,發出疑問:“什麼?”
“以你的性格,你是不可能接受任何一個女性當你的安撫者,除非那人在你心中不一樣。”
直白又清晰的話讓江斯理的心跳停了一瞬。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細節重新浮現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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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聽着樓上卡莉和弟弟的對話,緩慢地向下走,光從他的身後照射過來,落在頭頂,落在肩上,平白為他增添了一分寂寥。
他的臉上常年沒有什麼表情,睫毛濃密纖長,覆蓋着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透着一貫的涼意。
就連看見曲腿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程妄時也是一樣的表情。
他逐漸靠近,清楚地看見了對方戰栗的身軀。
江祈意識到不對勁,伸出手握住他的肩,“程妄?”
程妄隻覺得渾身冰冷,仿佛掉進冰窟,凍得他瑟瑟發抖,再加上身體上的疼痛,感覺是從四肢百骸當中透出來的一樣。
他聽見耳邊忽遠忽近的聲音,強撐着自己擡起頭,他扯着嘴笑了一瞬,“我沒事。”
緊接着推開了江祈的手,撐着牆面用着不太自然的動作站起身來。
潮紅的臉色和緊緊黏在臉上的頭發,無論是從哪裡看來,他現在的狀況實在不能說好。
“不說了,我回去了。”
程妄緊握住發抖的手,垂下眸子,裝作和平常一樣往大門走去。
看見對方的神情,江祈隻能說了一聲:“好。”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程妄就再也不能讓别人看見他不堪的一面了。
這感覺會讓他那本就該發潮生黴的記憶重新被翻出來清洗幹淨,挂在最顯眼的地方,每天被反複的觀看。
安卡莉擡了一張椅子坐在江斯理的床邊。
昨天對方的情況讓她更加了解在異化期間安撫者要盡可能的離異化者近一些。
一坐近,安卡莉就看見對方布滿細汗的額頭,看來他說的‘還好’很有水分。
她起身拿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擦擦?”
江斯理本是半眯着眸子靠在床頭,耳邊聽着安卡莉制造出來的雜音和類肢的吵鬧聲,聞着對方越來越近的氣息,聽着她淺淡的呼吸聲緩解疼痛。
但對方柔和的一句話撕開了一個口子。
江斯理假意聳了聳肩睜開眼睛,接過對方手中的紙巾,偏過頭去,随意擦了擦。
“房間裡太熱了,你說是吧。”
“是嗎?我沒覺得。”,安卡莉故作疑惑,然後四處張望着搖了搖頭,像是想到什麼又道:“因為你是異化者?”
找到角度反駁的江斯理小聲道:“是啊,我們體溫又不一樣。”
安卡莉隻覺得好笑,伸出手遞到對方面前。
“幹嘛?”
他感覺到耳根促然熱了起來。
“你手中的垃圾不丢了?”
“哦哦。”
但就這一個動作讓江斯理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伸出的右手以一種很僵硬的動作收了回去,看樣子應該是手臂或者手肘受了傷。
這是江斯理常年在軍校訓練總結到的經驗。
他裝作不經意間擡頭示意。
“你的手怎麼了?”
“手?”
一時之間,安卡莉還沒有反應過來。
順着他的視線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臂。
隐隐約約泛着些疼痛,但不是很明顯,她将手附上去按壓了一下。
瞬間疼痛擴散開來,是那種尖銳的,如同針紮一樣的。
想來是當時程妄突然的揮手打到她的手臂形成了淤青。
“沒事,應該不小心撞到了。”
她邊說邊站起來,走到門邊将手中的垃圾丢了進去。
剛轉身就看見江斯理不知道在床頭櫃裡翻些什麼。
“你要找什麼?我幫你。”
一走過去,一個小長方體盒子就被對方抛進她的懷裡。
他依舊用那不甚在意的聲調說道:“快過期了,給你用。”
安卡莉聞聲低頭,拿起小盒子端詳,是外用的塗抹藥膏。
見對方沒有動作,江斯理怕對方真的将那句話當真,隻好又說道:“現在還能用的。”
說完見她還是沒有上藥的意思,這下他有些不耐了,伸出手朝她道:“嫌棄就還我。”
安卡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有點懵,他的三句話間隔時間甚至沒有超過一分鐘,基本上就是一句接着一句的說,完全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見對方的神情是認真的,安卡莉解釋道:“沒有嫌棄,隻是我打算洗完澡再擦。”
“洗…澡?”
“是啊,現在擦了等會洗澡不就全洗掉了?”
安卡莉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什麼歧義,讓對方這樣反問。
江斯理偏了偏頭,聲音含糊着:“洗澡這種事…就不用跟我說了。”
安卡莉:“……”
就,也沒有必要這麼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