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祺的小厮很快就過來了,侍女進來回話,沒有漱清的允許,對方不能貿然進入冥王寝殿。
漱清沒着急起來:“知道了,讓他先在外面跪着,我等會兒就見他。”
“是。”
有意折磨對方不假,但漱清不舒服也是真的,渾身懶洋洋的,手腳沒力,腦袋發暈,胸口還有點悶。
連着兩天被冥王往死裡折騰,他真是受不起。
本想隻稍微眯一會兒,緩過來了就去給對方好看,結果眼睛閉上,就睡過去一個時辰。
醒來後,不适感壓下了些,漱清終于起床,讓侍女為自己梳洗換衣。
雖然冥王粗暴殘忍,床笫之間很難愉快,可好在有大方這個優點,先後給過漱清不少奇珍異寶,绫羅綢緞。
在仙山倒穿不上這麼好的衣服。
漱清喜歡這些名貴的東西,每天很願意花時間在這些事情上,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隻是以前沒那麼多空閑時間,也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
不過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畢竟冥王折騰他的時候從沒想過客氣。
換好衣服,看着銅鏡裡的自己華麗鮮豔,漱清心情才好了些。
走到外間,準備吃點東西。
“叫他進來跪着吧。”
“……是。”
隔着一扇屏風,叫小祺的小厮連滾帶爬地從門外進來,渾身發抖地跪好了。
漱清瞥一眼,笑了。
自己還什麼都沒做呢。
擡眼看向殿外,門正開着,此時也沒用簾子遮擋。
但因為角度關系,漱清不能看很清楚,隻能看到門外站崗的護衛之中,其中一位影子晃蕩。
“小、小、小仙……不知小仙喚我過來,是有何事吩咐?”
漱清淡淡道:“我允許你開口了嗎?”
“……”
對方的身體立即抖得更加厲害了。
“你在質問我嗎,怎麼,要沒事吩咐,我就不能讓你過來了?”
“……不敢、小的不敢!”
漱清不說話了,準備先吃點東西,不過實在沒什麼胃口,吃得很慢很久,到最後也沒吃多少。
而且起來坐了會兒後,頭又開始暈了,身體本就酸疼難受,胸口更不舒服,隻想躺下,一點不願動彈。
漱清移步到側間,在貴妃榻上躺下。
叫小祺的小厮便跪在地上,一步步用膝蓋挪了過來。
整個身體伏在地上,顫抖不止,看上去卑微弱小,十分可憐。
漱清撐開一絲眼皮,看了看對方:“瞧你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懲罰你了。”
“……”
對方将腦袋埋得更低,才剛被訓過,沒有漱清的允許,不敢開口。
“原來你是這麼膽小的麼?”漱清冷笑,“都能想方設法去冥王面前告狀了,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有點骨氣,腰杆子沒這麼軟呢。”
“…………”
“你說,我是砍掉你的雙腿好,還是幹脆縫起你的嘴好?”
對方再忍不住,跪在地上,磕頭哭喊求饒:“……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小仙饒命,繞過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哭喊聲凄厲,沒親眼見到裡面場景的,大概會以為漱清又開始動用私刑,将他怎麼毆打了。
殿外一圈都站着護衛,此時漱清聽到窗外傳來走動的聲響,有道身影隐約投射進來,在牆面上晃動。
漱清的視線回到小厮身上:“别哭了,你哭得再大聲,他都不會進來救你的。”
小厮頓了頓,哭聲戛然而止。
“我知道,你跟昨天被我懲罰的那家夥關系不錯,但憑你的職位,又怎麼可能告到冥王面前去呢。”
“……”
剛被發配到這邊時,漱清算是帶罪之身,地位極低,隻配做點打雜的髒活累活。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短短一年之内就爬到了冥王身邊,實力野心都不容小觑。
掌握這裡的人際關系對他而言是最基礎的一項,也是十分必要的部分。
雖然最近一直待在冥王身邊,但該觀察洞悉的事情,他一樣都沒落下。
眼前這個小厮,跟他昨天懲罰的家夥私下關系親近,同時又與殿内護衛有着暫時還不明确的暧/.昧關系。
否則單憑他的職位,一個偏殿的小厮,平時連冥王的面都不常見到,怎麼有本事告到冥王跟前去?
但護衛不同。
護衛地位更高,能近冥王身側,平時又是流通移動的。
如果漱清沒猜錯,此刻站在窗外的護衛,昨天是在冥王書房當值。
小厮氣不過好友被欺負,跑去向護衛抱怨吐苦水,護衛又正需要機會在小厮面前表現自己,便壯着膽子向冥王告了狀。
一個無名無分的低賤男妾,在殿内如此作威作福,冥王大人怎麼可能不管呢?
冥王大人确實管了。
昨晚将漱清折磨得夠嗆,還下了命令不準他再動用私刑。
可惜他們遇上的是漱清。
要不清楚這些小人物間的關系,等漱清反應過來,大概也需要好幾天。
但漱清太清楚了。
“是他害了你。”
“……”
“如果他沒有向冥王告狀,我便不會知道,你就不用受罰。”
“結果他逞了英雄,你在這裡跪着,他怎麼不敢進來救你呢?”
“……”
“你在外面跪着的時候,我猜猜,他敢讓你起來嗎?是不是跟你說句話,也要偷偷摸摸的?”
“現在你落我手上了,他有辦法嗎?”漱清冷冰冰地說,“其實也有辦法,如果他願意不管不顧地沖進來,倒也能護下你……隻是真這樣的話,他很清楚,我就會連他一起處罰了。”
漱清暫時動不了護衛,明面上沒有沖突,告密也沒确鑿證據,隻憑猜測,他能發難的暫且隻有小厮。
可護衛要真敢沖進來,那借口就随漱清拿捏了。
“……”
“看來他也沒那麼喜歡你,連陪你一起受罰都不肯。”
剛剛小厮還跪在地上顫抖不止,聽完漱清的話後,頃刻間如冰凍般僵直,面色更是整片蒼白頹敗。
漱清心情更好了些,身體的不适下去不少,嘴角都有了笑意。
“這樣,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漱清坐起身,笑呵呵地說道:“一炷香的時間,他要是敢進來救你,這件事我便不計較了,連同昨天那個家夥,我一起不追究了。”
“但要是他沒進來——”
漱清看了旁邊的侍女一眼,後者迅速将準備好的一碗水端過來。
“你就把這碗水喝了。”
“……”
誰敢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