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知道大管家肯定不敢向冥王告狀,所以漱清才敢如此嚣張。
連自己要的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真鬧到冥王面前,估計冥王都不是用鞭子抽他這麼簡單了。
擦幹鞭子上的血迹,漱清掌心馭火,直接将帕子燒成灰燼。
再看一眼擋在身前的兩個護衛,自己都覺得好笑。
這哪裡像失寵男妾該有的待遇?
出行有護衛跟着,打人有護衛擋着,怎麼看都正得寵。
冥王還是不夠了解他。
如果漱清是老實本分的性子,找人看管确實能成為一種束縛。
但漱清從沒本分過,那這招就不起效了。
何止不起效,簡直還像成了一種助纣為虐。
規矩隻對守規矩的人生效。
而他這樣的身份,更适合肆意妄為。
大管家再氣都不敢對漱清還手,但也沒立刻卑微屈膝地向他保證什麼,就這麼忿忿地沉默着對峙。
将人抽的滿嘴是血,漱清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稍稍往前走一步,但沒有躍過護衛的位置——要被護衛壓回去,丢臉的就是他了。
漱清隻是捏着鞭子擡起手,指了指大管家所在的位置。
大管家瞬間面色發白,又往後退了兩步。
漱清心情就更好了。
嘴角揚起笑意,帶着嘲諷說道:“以後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記好了。”
說罷,揚着華貴的衣擺轉身離去。
更不像失寵該有的樣子了。
怎麼看都得意張揚,風頭正盛。
護衛跟在他身後,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對勁。
他們真是來看管漱清的嗎?
這算看管嗎?
難道不是在為他的嚣張任性保駕護航嗎?
漱清本來隻是為了教訓大管家,但回去經過一處庭院時,意外撞見兩個小管事正在毆打一個奴仆的場面。
這事不算罕見。
畢竟這是在冥界,衆鬼當道,惡鬼穿行,有時懲戒手段是該“無情”些,才能更好維持秩序。
漱清會停下腳步,也不是對被毆打的奴仆起了恻隐之心,而是認出了這兩個小管事——其中一個,是大管家的親信。
誰叫大管家敢觸他黴頭,漱清又不是什麼心胸寬闊的人,遷怒他人簡直理所當然。
漱清轉步要朝那邊過去,護衛連忙擋住:“小仙請留步。”
明顯是過去挑事的。
自然得出面制止。
漱清瞪他:“你敢管我?”
“……”
護衛當然也不敢。
就算漱清眼下是真失寵了,可誰敢保證沒有複寵那天呢?
到時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護衛低頭抱拳:“屬下隻是奉冥王殿下之命保護小仙,自然不是管制小仙。”
“還請小仙回去吧。”
拿出冥王壓他。
一般人大概率就妥協了,但漱清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
“怎麼,難道是冥王殿下說的,保護原來是軟禁的意思,不準我在外面逛逛?”
“……”
“既然我沒有遇上危險,暫時就不需要你保護,你給我讓開。”
“……”
護衛左右為難,不敢讓,也不敢不讓。
漱清聲音更冷了些:“怎麼,你還真想管我?”
“屬下隻是奉冥王殿下之命……”
“那你現在就去向冥王殿下複命,問清楚了我是不是連逛逛都不行,問清楚後再來幹活。”
漱清冷哼:“連這點東西都搞不清楚,真不明白冥王殿下怎麼會派你過來。”
“……”
這麼一說,仿佛護衛是什麼很沒用的存在。
“要不讓開,要不去找冥王複命,不然我也不介意抽你幾鞭子。”
護衛相信他是真敢抽。
而且不管漱清動手抽他幾下,他都不能反擊。
又不能去找冥王複命,幾經猶豫反複,最後護衛隻能讓道:“……小仙請逛,屬下就在一旁保護。”
漱清瞥了對方一眼,冷哼出聲,大步朝前走去。
不遠處,兩個小管事仍在毆打奴仆。
“打死你這沒良心的畜生,好心留你一條命在這,還賞你口飯吃,你個小畜生,竟敢在背後偷偷陰我?”
“你個醜八怪,我看真打死算了,一了百了。”
兩人拳打腳踢,躺在地上的奴仆蜷縮成一團,褪色老舊的衣服上,已經滲開了血迹。
“住手。”
漱清走到邊上,出聲制止。
“這是在做什麼,怎将人打成這樣?”
兩個小管事這才停下,轉身看到是漱清,眼神都掠過幾絲不屑,不情不願地行禮:“見過小仙。”
他們跟大管家是一夥的。
大管家已經敢正面針對漱清,手下的小喽啰自然不逞多讓,氣焰還更加嚣張,更不将漱清放在眼裡。
仗勢欺人都這樣。
漱清很了解。
因為他也這樣。
冥王殿下的治人手法雖然粗暴嚴厲,卻也賞罰分明,公平得當。
可漱清仗着冥王殿下的勢,向來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得罪誰就是誰。
漱清看不爽這兩個家夥也很久了。
背地裡都沒少傳播他的流言蜚語。
先前一直沒能當面抓到證據,今天可算有了這個機會。
“回小仙話,不是什麼要緊大事,隻是在懲罰一個壞事的下人罷了。”
話回得還算恭敬,但語氣透着些許不耐,含義也就變了,似乎在暗諷漱清的多管閑事。
漱清聽出來了,心底冷笑,機會這不就來了?
他更不能走了。
躺在的地上奴仆還蜷縮着,隻稍微打開了一些身體,但漱清看清了他的臉,有道巨大的傷疤橫穿全臉,看上去恐怖醜陋。
“這是誰?”漱清問,“我怎麼從沒見過他?”
其中一個小管事回答:“這是前些日子才來的下人,原不是冥界的人,外面來的孤魂野鬼罷了,看他可憐,才收留他在這裡當了個差。”
說到這裡打住就沒事了。
可真心想膈應誰的時候,這種沖動也是壓不住的,小管事非要接着說下去。
“小仙不認得也很正常,這是小仙高升後才來的……何況殿内多少伺候的下人,難道小仙要個個認得不成?”
“……”
這話就很有攻擊性。
既暗示漱清原本也是下人,又諷刺他管太多。
護衛都聽得心髒一驚。
回想大管家被抽到滿嘴是血的模樣,他感覺這兩個小管事被抽也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