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清失寵了。
他被冥王趕回原先住的偏殿後,連着三天過去,冥王都沒來找他。
而他對山神動手的事情也在冥界傳開,越傳越誇張,最初還是還原的一巴掌,傳到後來就成了他暴打山神,竟将山神打了個半死不活。
但不管傳聞變得有多離譜,冥界衆鬼對此最終評價是一緻的:這個仗着冥王寵愛就胡作非為的下作男妾,終于闖出大貨,被冥王厭棄了。
“小仙也别太傷心,冥王殿下隻是還在氣頭上,等氣消就好了。”
“……”
伺候他的侍女叫春梨,平時幾乎不問不答,總是一副對他感到懼怕的模樣。
現在竟然都開口安慰他了。
漱清覺得自己是該振作點了,連侍女都覺得他是在為“失寵”傷心,淪落到這一步,簡直比成為冥王的男妾還凄慘。
“小仙這幾日都不曾好好吃過東西,不管怎樣,還是該吃點吧。”
“……”
難道就是因為他這幾日吃少了,所以侍女覺得他是在為“失寵”這件事茶飯不思?
漱清倒想解釋,自己不想吃純粹是沒胃口。
這也不是最近三日才有的,還睡在正殿那會兒就這樣了。
但想了想,還是不解釋了。
有些解釋隻會越描越黑,侍女認定了他是因為“失寵”難過,那不管他怎麼解釋,最後都會變成嘴硬掩飾。
雖然因此有點憋屈,但漱清忍了,瞥了眼侍女端上來的早膳,猶猶豫豫好一會兒,選了最清淡的白粥。
無奈真是沒有任何胃口。
漱清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反正這幾天不吃也不覺得餓,勺子舀了好幾圈,假裝要吃的樣子,實際一口沒吃。
“……對了,我要你去取的銀子呢?”
冥王待他大方,從不在物質方面苛待他,珍寶绫羅要多少有多少,錢财也是,需要了就從管家那裡去拿。
漱清暫時沒什麼用錢的地方,但他會定期攢一點,每次數量都不多,不會引人懷疑,可加在一起足夠應對不時之需。
侍女歎氣:“我昨兒就去了,結果大管家說最近殿内支出大,每筆都安排了重要去向,暫時沒多餘的能給小仙,要委屈小仙再多等一段時間了。”
“……”
明擺着是在針對他。
漱清又不是要金山銀山,這麼大的冥界,竟連一點多餘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說出去真是不怕被人笑死。
漱清冷笑了一聲。
他知道,大管家仇視他,将他當作眼中釘。
原因也簡單,最初自己還在冥界底層摸爬打滾時,就是大管家提攜的他,覺得他能力出衆,才派他到了冥王身邊伺候。
結果他轉頭就“爬上”冥王的床,成了冥王房裡人,直接将大管家踩到了腳底下。
随後還仗着冥王寵愛胡作非為,先後懲罰過不少人,其中好幾個都是大管家的得力手下。
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這回漱清将山神打了,被冥王冷落了,所有人都覺得他的好日子到頭了,大管家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壓回他這一頭了。
“小仙也别生氣……興許是冥王殿下還在氣頭上,大家是不敢惹殿下不快,等到殿下氣消就好了……”
“……”
本來心頭是真有幾分不爽,可聽着侍女說完這些,漱清又隻剩下無奈。
不管什麼,統統都往“失寵”的方向上帶。
漱清笑了笑:“……你是在安慰我嗎?”
侍女頓住。
漱清話說得很直接:“我還以為我‘失寵’了,你也應該感到高興。”
“……”
侍女連忙低下頭,輪到她不知如何回答了。
換作之前肯定是這樣沒錯。
都說冥王殿下陰晴不定,但貼身伺候過漱清後,春梨覺得這位男妾也差不多。
動不動就懲罰那個處置這個。
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伺候時特别小心翼翼。
直到他動手打了山神。
當時那場面真是差點把她吓死,心想就算有冥王寵愛,也不能狂妄到這種份上吧。
可反應過來後,春梨心裡就多了幾分對漱清的佩服。
原來以為他隻是個欺軟怕硬的妖精,專挑他們下人動手。
沒想到漱清竟是一視同仁,不管對方是誰,除了冥王殿下外,誰敢惹他不快,他就敢跟誰動手。
順着這點再想,春梨後知後覺,其實漱清動手處置的,都是背地裡嚼過他舌根的,每次都有因有理,并不是沒事找事。
相較之下,冥王殿下的脾氣更加不好,用來對待漱清的手段也更過分。
如果漱清真是不講道理,會胡亂遷怒的性格,那貼身伺候的自己早就不知死幾回了。
但她還是好好的。
其實平時漱清就是性子冷淡點,說話語氣差點,其他也沒什麼了,并不算多難伺候。
春梨停頓了一會兒,嘴巴笨,不會說好聽的話,隻是将剛才那句話又重複一遍。
“……奴婢還是以為,等冥王殿下氣消,就好了。”
“我可是将山神打了,你親眼見到的。”
“奴婢是親眼見到不假,但其實,其實……”
春梨勇敢說出來。
“雖然這話乃大不敬,怎麼都輪不到奴婢來說……但奴婢心裡覺得,真心覺得,小仙打得好……”
對此,漱清是真意外了。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