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他離神經病的确不遠了。
庾禮收拾好心情,低頭看了眼手表,想趕在高三的瘋子小孩們沖進禮堂前再和她多待一會兒。
他也不管她到底好不好奇,兀自開口講述:“住公寓的時候,幾乎一整層樓都是中國人。對面住的也是中國人,是一對情侶,她們在一起沒多久就分開了。那個女生是半夜離開的公寓,她走後不久,我聽到門口有貓叫聲。”
話講到這裡他就停了下來,惹得餘晴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她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但也不算長,卻足夠讓庾禮了解她。
課間女生們在走廊曬太陽也聊八卦,庾禮常常路過,觀察出她們三個人的不同反應。
很多八卦有頭沒尾,李落通常不太在意故事就這樣斷開,而盛蓓蓓會緊緊抓着對方的手問“然後呢然後呢?”,隻有餘晴始終默不吭聲地在聽,聽到最後隻看着講八卦的人,想看出對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賣關子。
但他不知道餘晴剛剛朝他看來的那一眼其實是懷疑。
庾禮在英國讀書的時候住公寓?住公寓?怎麼可能?
“寵物是她們熱戀的證明,分手之後卻沒有任何一方願意養它。後來我去問了對門的男生能不能帶走,他很無所謂地說可以,于是我就把它帶進我的房間了。”庾禮把故事簡短說完,“你剛剛看的那個牌子雖然是國産的本土牌子,但是前兩年它們有出口海外的計劃。國内的遇害消費者就在外網也發了一些證據視頻。”
他對撿來的貓悉心呵護,連什麼牌子的貓糧能不能放心食用都知道。
餘晴知道他做事嚴謹,為人善良,如果養寵物的話一定也是很妥帖。畢竟當初一中食堂附近的流浪貓他也時常有在照顧,不隻是單純地喂養,還抓過幾隻好抓的去做過絕育。
她的睫毛在此刻再次顫動,在開口之前,餘晴先聽見禮堂兩側門被推開的聲音。
她們同時轉頭,看到不少穿着校服的女生男生往下走。
餘晴坐在原地沒有動,看着她們三三兩兩地結伴坐下,有一些人朝着她和庾禮的方向投來好奇的目光。
庾禮沒再繼續講述貓的話題,目光放在她戴着耳釘的耳朵上,再次問了一遍:“你今天要和她們說什麼呢?”
餘晴扭過頭看他,終于回答了這個問題。
“說點廢話。”
她看向台上,老段朝她招手,她把包放在椅子上,自己從側邊的台階走了上去。
禮堂的椅子失去重量就會自動往下翻轉,餘晴的包在她站起身後不久就被卡在椅子和椅背中間。
庾禮轉頭,伸手把她的包給拎了出來,放到自己的腿上。
她的22歲生日,在大學畢業的那一個夏季。
畢業典禮庾禮沒趕上,她的生日庾禮也在忙,隻能給她送去一個包作為生日禮物。經典款的鍊條挎包,國内專櫃都缺貨,盛蓓蓓都訂不到,但庾禮買到了。
怕禮物被拒收,他借由盛蓓蓓的名義又通過盛蓓蓓的手送到她手上,她收下了,但盛蓓蓓已經提前和他打過預防針,她覺得餘晴根本不會背那個包。
庾禮看了眼腿上的包,也是鍊條款式,甚至五金都有些褪色。看得出來它的廉價,也感受得出主人對它的偏愛。
他看向包包的主人,對方正站在台上,面帶微笑地看着底下坐滿越來越多的人。
庾禮注視着她,直到身後傳來陌生女孩的聲音。
“學長。”
他轉過頭,看到幾個女生坐在他的右後方,笑意盈盈地和他打招呼:“是庾禮學長嗎?”
庾禮有些意外地挑眉:“你們認識我?”
“老段說今天來的是餘晴學姐。”紮丸子頭的女生和他解釋,“所以我們猜你就是庾禮學長。”
餘晴庾禮,于情于理。
她們已經分開八年,這兩個名字卻還在很多不認識她們的人的記憶裡,依舊如影随形。
庾禮笑起來:“是,你們好。”
丸子頭女生和旁邊的兩個女孩們對視一眼,扒着前排椅背湊近了點,帶着一點八卦心理開口:“我們聽說,學長當年出國了,和學姐也分手了。現在是又在一起了嗎?”
似乎是因為打探八卦太心虛,丸子頭女生問完眼神就四處亂瞟,瞟着瞟着就和台上的餘晴對上。她不知道小女孩們在和庾禮說什麼,但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于是庾禮看到丸子頭女生也笑起來,自來熟地伸長手臂和她揮了揮。
餘晴就是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收獲她人的好感。
“餘晴學姐本人比我們看過的照片還要漂亮好多哦。”她嘟囔着。
庾禮贊同地點頭:“她讀高中的時候就很漂亮。”
丸子頭女孩認真地點頭:“我想也是。”
說完她又撓了撓臉,露出符合這個年紀的好奇和憧憬,看向庾禮:“學長,大學生活是什麼樣的?”
學妹是很認真地在問,庾禮也不想敷衍作答,但他又不想說什麼掃興的話。
在苦惱的這一刻,他忽然好奇,如果是餘晴被問到這個問題,她會怎麼回答呢?
“一會你可以問問你的學姐。”他誠摯地建議,“因為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