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次凱瑞醫生那裡。
對方眉頭擰得很深,看着評估報告和檢查結果神色凝重,她開門見山:“周藤,你這個狀态,我需要聯系季家了。”
周藤擡了擡眼眸,似乎出現了痛苦的神色,但是凱瑞接下來的話讓她又有了一點希望。
“我得到那邊的消息,季茹的治療已經很有成效,她的病跟你有相似之處,她見到你會想到你父親,出現極其嚴重的應激反應,但她其實……很想你,最開始她大哥下了死命令堅決不讓任何人幫她聯系你,但從最近這一階段的情況來看,她已經穩定了。”
“你的情況不好,季茹在國外的主治醫生是我的同學,要比我在這方面更加專業也更有經驗,我的建議是你正好趁此機會去找季茹,雖然觸碰過去會讓你病發,但你的症狀其實并沒有你媽媽那麼嚴重,隻是你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必須盡快接受治療。”
“如果你接受的話,我會聯系季家。”
周藤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後輕聲說:“我想見她,我想見我媽媽。”
凱瑞點頭說好,她給周藤開了一些藥,然後親自叫人送她回去了。
周藤真的很愛很愛季茹。
她從小沒有了親生的媽媽,那時候老舊的小區家長裡短時不懂什麼産後抑郁的專業名詞,隻是感歎說要不是生這個孩子也不至于,又說周誠言這人呐,不如不成家。
小孩子好像什麼都不懂,但是也很敏銳的能察覺到那些似是而非的隐晦意思。
周藤小時候很沉默,她不喜歡周誠言,辮子永遠是歪的亂的,牛奶是涼的,飯有時是半生不熟的,衣服不合身且不好看是常事。
可是季茹從天而降,改變了古闆沉默的周誠言,讓周藤不再被同學嘲笑沒有媽媽。
給她梳好看的辮子,教她畫畫,給她講童話故事,也給她說聽不懂的藝術和哲學,帶她看畫展,逛書店。
她讓周藤覺得,童話裡的公主也沒有自己幸福。
她把季茹當媽媽,當姐姐,當摯友。
所以當時她真心希望季茹離開,去治療,忘了周誠言,甚至,如果她能健康,忘了自己也沒關系。
周藤要去見她,隻要她可以見自己,哪怕現在變成了她自己會發病,也沒關系。
隻是她需要先割舍這裡的一切。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和他在一起?周藤在回學校的路上沉沉地想。
鳴笛聲響,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進了車裡,周藤被他帶回了華府公寓。
地下的停車場内。
陳空沒有控制住,他抽了支煙,如果仔細看的話會察覺到他眼圈微紅,沉聲問周藤到底怎麼了。
周藤是有一種不知道怎麼開口的為難,其實就是一句話,她已經用很多日子的行動來做出了暗示,然後希望陳空可以提出,畢竟他那麼驕傲且有原則的人,應該不會接受周藤的這種态度。
可她遲遲沒有等到,所以周藤隻好自己開口:“我覺得…我們不合适。”
“還是分手吧。”
周藤沒有注意到陳空在聽她說第一句話時就眼神已經變得十分駭人。
說不定如果周藤是看着他眼睛說出這話,就不敢再說出第二句了。
可是話說出口,就收不回。
但是陳空卻在這時候展現了不可理喻的不理智。
“周藤,把這話收回去。”
周藤說出來之後就像是心裡一塊重重的石頭落了地。
她說:“你不是不講理的人,不要這樣子,好聚好散,分手也沒什…”
陳空對情緒從來是完全的掌控,沒有過生氣,沒有過失态,但是此時此刻,他讓憤怒控制了自己。
于是他把周藤拽過來,很不溫柔地扯她衣服,堵住她的嘴。
周藤掙紮,無效。
他用完全掌控的姿态,一遍一遍地讓她包容自己的暴虐。
周藤眼尾滑過淚水,被舔掉。
過了很久。
從最開始的憤怒變成原始的情欲,所以他摸着周藤的頭發去親她,周藤淚眼朦胧,眼尾紅的不像樣子,卻偏過頭去不讓他靠近。
陳空有一瞬間的怔住,周藤也看見了他眼中的失神,但陳空很快低下頭吻别的地方。
愛意生出的欲望會因靠近得到無法言說的滿足,可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情潮退去後生出巨大的失落。
空蕩蕩地。
周藤汗涔涔,因為實在沒有一絲力氣所以靠在陳空身上。
他們那樣近,也那樣遠。
陳空後來才明白,他當時無法掌控的憤怒其實是隐隐知道自己要失去什麼極其重要東西的恐懼。
而他對這種情緒相當陌生。
周藤沉默地穿衣服,手因為抖扣不上扣子,陳空輕撥開她的手,将自己的西裝裹在她身上。
周藤被抱着下車,被抱着上樓,陳空給她洗澡,抱她進卧室睡覺。
整個過程周藤都安安靜靜。
陳空絕口不提分手的事情,就像是周藤沒有說過一樣。
他從背後摟着周藤,撫摸她的頭發,低聲說:“公司你什麼時候想回去就回去,不過你休息一段時間也好,換換心情。你那位朋友也可以留在公司,或者我讓文彬給她寫推薦信,她可以在藍城任何一家公司找到工作,你不用擔心。”
周藤沉默片刻,緩緩說不用了。
何簡星準備回老家。
周藤在黑夜中睜着眼。
她也…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