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被他這樣失落的神情和傷心的語氣弄得啞口無言。
這根本不是他會說的話,像是誰教他的。
周藤咽咽口水,盡量不去看他的臉,半垂着睫毛,“當初的事情…如果你覺得生氣或者……遺憾,我可以…”
周藤還沒說完,陳空叫她,“藤藤。”
陳空聲音低沉,但一字一句又很清晰,“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也不該逼你不見朋友,以後都不會了,無論怎麼樣都不會了,是我的錯。”
周藤愣住,當時他一無所知,自己什麼也沒告訴他,若說愧疚,該是她愧疚吧?
她心頭翻湧,一陣陣難受。
為什麼要生病呢?一個懦弱到無法解釋過去的人又妄想着以後,最終變成的那樣的結果也是活該。
陳空當初是跟她生氣,冷着她了,也沒有在那個宣傳片的事情上偏袒她,可憑良心講,他确實也沒什麼大錯。
那段感情被她硬生生壓下,很不想輕易翻動,太大的情緒波動不利于病情的穩定,她不能發病。
周藤隻能暫時躲避。
她說:“你不用道歉,分手嘛,沒什麼的,哪能都是你的錯,就是……沒緣分吧。”
她話很理智,像一把冰冷的刀刺進陳空心裡,他甯願周藤怨他怪他,也不想她這樣平靜冷淡。
陳空喉嚨滾動,最後卻隻說:“我們沒分手。”
周藤嘴唇翕動,最後隻是無奈。
好吧,他說沒有就沒有吧。
陳空又問:“你忙完這陣我們可以回去結婚嗎?”
他好有禮貌,好像用項目吊着季家甚至隐隐有威逼之勢的人不是他。
提起來這兩個字,周藤似乎有點無措,但是已經答應了,自己欠季家,也虧欠他,既然他想結,又對季家有好處。結就結吧。
她點頭,“嗯。”
陳空臉上有了一點笑意,說好。
周藤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要跟她結婚呢?
陳空看她,目光很沉,聲音低緩平靜,但又蘊含着很多無奈,“你覺得為什麼呢。”
這不是問句,而是隐含着某種壓抑深厚情感的陳述句。
周藤不再說話了。
但很疑惑,原來陳空還喜歡她。
讓他看見了那樣的場景,竟然也可以接受嗎?
那就……先這樣吧。
周藤又說:“我都已經答應了,又不會跑,你沒有必要跑這麼遠吧?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的。”
陳空露出被嫌棄的傷心神情,給她倒茶,放在她手邊,“我就是想待在你身邊,不可以嗎?”
“……”
周藤沒說話了,隻好繼續忙手裡的東西,勉強集中注意力,陳空也沒有一直盯着她了,得到了默許,他便退一步,盡量降低存在感。
但林序南給他打電話。
陳空按掉,林序南又打。
周藤看他一眼,陳空有點無辜地說:“林序南,你要跟他說話嗎?”
周藤想了想,點頭。
接起來後那邊聒噪了幾句,陳空簡單應答。
“嗯,在我旁邊。”
手機遞過去,周藤接叫他,“林序南?”
那邊沉默了很久,然後無奈又沉重地說:“我他媽可真是服了你了,周藤。”
聲音有點大,陳空坐在椅子上盯着她放桌上的指尖出神,同時也聽到了林序南的話。
周藤扶着腦袋,無意識地扒拉筆,沉悶地說:“别說我了,這不是回來了嘛,改天請你吃飯賠罪?”
林序南咬牙,“我稀罕你那頓飯啊?你真能耐啊!一走走了四年多,一點消息都沒有?有你這麼當朋友的?”
他氣急敗壞又疾言厲色,周藤覺得在被他提着耳朵教訓。
她說:“對不起。”
林序南又沉默,然後歎了口氣,“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你自己想想怎麼跟褚月白解釋吧,她一年前就回來了,結果你不見人,也聯系不上。”
周藤想了想,然後輕聲說:“月白不會舍得罵我的。”
林序南哼了一聲。
周藤想起什麼,八卦似的問:“你們不是分手了嗎,怎麼還有聯系?”
林序南當即大怒,“誰跟你說我們分手了?哪個王八蛋瞎說?我們才沒分手!你才回藍城幾天啊,從哪聽的謠言啊?”
……
周藤看向陳空,但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半點心虛。